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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何猫奴如此之多,对猫图成瘾的背后,原因探讨

日期:2025/03/29 09:53来源:未知 人气:52

导读:不知道为什么,我认识的人一个个都养起了猫,网上的猫图也越来越多,猫脸、猫爪子、猫蛋蛋,铺了我一屏幕。我搞不懂,这些圆脸、毛乎乎的小玩意儿有什么好的,我一看见,就想一拳打过去,或者一脚把它们踹飞,尤其是那种脸很扁的猫,什么品种来着?对了,是加菲,明明长了一张欠揍的白痴脸,却让人把它捧在手心当宝贝一样!真想把那张白痴脸揍得凹下去!「你这是暴力倾向。」女友小艾朝我嚷着,怀里抱着楼下捡......

不知道为什么,我认识的人一个个都养起了猫,网上的猫图也越来越多,猫脸、猫爪子、猫蛋蛋,铺了我一屏幕。我搞不懂,这些圆脸、毛乎乎的小玩意儿有什么好的,我一看见,就想一拳打过去,或者一脚把它们踹飞,尤其是那种脸很扁的猫,什么品种来着?对了,是加菲,明明长了一张欠揍的白痴脸,却让人把它捧在手心当宝贝一样!真想把那张白痴脸揍得凹下去!

「你这是暴力倾向。」女友小艾朝我嚷着,怀里抱着楼下捡的小奶猫,「张小咪我养定了,你要是敢动它一下,我就跟你分手!」

那只橘色小奶猫睁着乌亮的眼睛,朝我咧着嘴,露出粉色的舌头和细小的牙齿,发出「呲呲」的声音。

「它威胁我!」我冲小艾说道。

「那也比你可爱!」小艾一边吼我一边无比温柔地抚摸那玩意儿的头,气得我只能下楼去抽烟。

楼下有一个葱绿的小花园,几个小区居民正一边晃悠悠地健身,一边乘凉。拐角就是小区的大垃圾桶,垃圾桶挨着墙根堆了许多纸箱子,不知道谁扔的,小奶猫就是在这儿捡的。我和小艾下班回来,她看到这只猫的第一眼就着魔了似的走不动路了,第二眼就给它取好了名字。不过是一只野猫,什么张小咪,还有名有姓的,我想想就来气。

小艾本来就喜欢小动物,路上看到猫呀狗呀一定要停下来拍照。这本来是个挺可爱的特质,可是自从她捡回了张小咪就一发不可收拾,把家里的茶杯、床单、沙发垫,都换成了猫图案的。上个月我生日,她送我一条领带,让我闭上眼给我系上。我睁眼一看,领带末端竟印着一个猫头。

我扯下领带:「我一个男人,怎么能戴这种领带!」

她噘起嘴,说:「你别的都挺好,就是不喜欢小动物,不够有爱心。」她重新帮我把领带系好,说:「这条领带你必须收着,这上面印的可是我们的儿子,张小咪呀!」

我回想她贴在我胸前,手指在领带间打转的温柔,才过了一个月,竟然因为一只破猫要跟我分手。还说什么「我们的儿子」。

一只成年的三花猫从盒子后面钻出来,毛脏兮兮的,一看就是野猫,但圆润得很。它走到我跟前,两只爪子整齐地摆在胸前,歪着头朝我喵喵叫起来。这种标准的乞求和撒娇动作,让我觉得极不自然。

「滚!」我吼了一句,朝它飞起一脚。它惨叫一声,吓得跑进草丛,尽管我根本没碰到它。

健身的老人和嬉闹的小孩都停了下来,纷纷转头看向我。离我最近的一个小男孩高声尖叫道:「这个人踢小猫,这个人是坏人!」

人群里接连发出细碎的啧啧声和谴责意味的叹气声。一个干瘦的老婆婆哀叹道:「这猫我天天喂,可亲人了,造孽啊小伙子!」

「扯淡!我根本没碰到它!」我争辩道。可是没人相信我,人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,好像我是一个异类。

在这种目光下,我再也站不住了。妈的,竟然被一只猫陷害到这步田地!我丢掉烟头,只能去小区外面透透气。

我刚走到小区门口,一只手突然搭在我肩上。

「妈的,不就是只猫吗,有完没完!」我愤怒地回头,门卫李大爷正一脸慈爱地看着我。

「年轻人,别慌,你只是病了。」

「什么?」我觉得莫名其妙。

他却毫不在意我的恶劣态度,说:「我儿子之前也像你这样,后来去看病,才好的。」他皱纹丛生的眼角竟然湿润起来。

「都是街坊邻居的,实在不忍心看你受罪,早治早解脱。」他格外怜惜地拍拍我的肩膀。

「你才有病!」

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区,打算散步到便利店买包烟,然后回家。

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怪了,街上的橱窗每隔几步就能看见猫的装饰,猫尾巴也好,猫耳朵也好。广告牌上的猫女郎笑得甜美可爱,街上发传单的人戴着猫头套,便利店的店员也戴了猫耳朵,还是男店员。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过猫的节日,每个人脸上带着微笑,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里。

只有我,暴躁不已。

我拆开新买的烟,不知什么时候起,烟盒的边缘都变成了圆角,就像街上的广告牌、窗户、椅子边缘,也悄悄变成了圆角一样。我点燃一根烟,吸了一口,甜的。

「欢迎下次光临!」男店员举起一只拳头在脸边,叫了一声,「喵——」

我再也忍不了了,无论是甜味的烟,还是学猫叫的男店员。

我的肾上腺素升上来,挥起拳头冲着男店员的脸就是一拳。他一只手捂着迅速变青的眼睛,嗷嗷哭起来。还没等我打第二拳,他另一只手就摁下了报警器。

我没回成家,被赶来的警察带去了派出所。我气得够呛,只想把眼前的一切砸烂,砸个稀巴烂!可是我的手被铐着,这该死的手铐竟然套着一层粉色的绒布,还有两只绒布做的猫耳朵!

过了一会儿,小艾来了,她一看我手上的手铐就吓得哭起来,心疼地扑到我身上:「你到底怎么回事?为什么要打人啊?!」

我伸出一根手指,指向还在那儿哭哭啼啼的男店员:「那个人……有猫耳朵,还学猫叫!」

小艾看了一眼店员头上的假猫耳,痛心疾首地说道:「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猫啊?」

是啊,我为什么讨厌猫,我也不知道。全世界都喜欢猫,只有我讨厌猫,为什么呢?我疯了吗,还是这个世界疯了?

警察摸着肥厚白嫩的下巴,把我上下端详了一番,说道:「恐怕是厌猫症,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由厌猫引起的暴力事件了。」

「去看看吧。现在是和谐社会,厌猫可不行,太危害社会了。」

「什么玩意儿……」我讥笑道,「这病能有地方看?」

「三甲以上医院的神经科都行。」

如果不是小艾强烈要求,我不可能来这儿。这间会诊室只有单调的白墙和边棱利落的大桌子,没有半点和猫相关的装饰,这倒让我对医院的印象大为好转,狂暴的心情也平复下来。唯一让我觉得刺眼的是,坐在桌子对面的医生穿着一件粉色的大褂。小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焦虑地抱着自己的胳膊。我的父母也来了,他们逆来顺受的老脸一会儿转向我,一会儿转向医生,坐立难安,如临大敌。粉大褂医生慢条斯理地摊开一份临床症状对照表,开始发问,声音冰冷又不容置疑。

「病人是不是讨厌猫?」

「是。」我回答。

「病人是不是和猫相关的东西都讨厌?」

我刚想说也还好吧,就是看多了觉得烦,小艾抢先回答:「是啊,他昨天打人了,就因为那人戴了猫耳朵发卡……」

「病人是不是对猫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?」

「是……」小艾低下头,声音也低了下去,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,「他总想伤害我们家的张小咪……」

「我他妈根本没打过猫!我就是打了个人!」我反驳道,可是没人把我的反驳当回事。

「病人还有说脏话的症状。」医生补充道,在纸上写了两笔。

「病人是不是在生活中也没有耐心,经常很暴躁?」

「是啊是啊,」我的老母亲说道,「每次我给他打电话,没说两句他就不耐烦地挂了。」

「没错,走在路上我停下来给猫拍张照片,他也完全没耐心等。」小艾说。

「这是厌猫症的并发症状。」医生推了推眼镜,盖上文件,「基本可以确定是厌猫症。」

医生冰冷的判断一出,我的女朋友带头哽咽了起来,亲属区一片哭哭啼啼。

「家属们不要慌——厌猫症也不完全是不治之症,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诊断。」

厌猫症厌猫症,这个词明明这么荒诞,医生却言之凿凿的样子。我听不下去了,站起来凶狠地拍了桌子:「我他妈就是讨厌猫而已,凭什么说我有病!」

医生不温不火地回答:「这个就是我们的专业了。」

「人类之所以喜欢猫,是因为猫脸酷似人类婴儿,大眼睛,圆脸,短鼻子,经过几千年的驯养,连叫声也向婴儿靠近。这些特征,都会激发人类的照顾之情。所以人类喜欢猫,几乎是一种本能,和照顾后代的本能是一样的。一旦人类不喜欢猫,那一定是——」医生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,「这里出了问题。」

「你才脑子有病!」

「你别动怒。我们是有依据的。你要是不信,我们可以做个实验。」

「做就做!」

医生领我进了一间有一整面透明玻璃的房间,安排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坐下。一个助理走过来,给我戴上一顶连着很多电线的白帽子。我的亲属们站在玻璃的另一边,神色惊恐地朝我张望着,仿佛在看什么怪物。

医生的解说称得上详尽耐心、热情洋溢:「根据我们的研究,厌猫症的形成,有两种原因,一是因为猫太过可爱引起的大脑自我调节。因为看到太可爱的事物,导致人情绪上的正面效果过强,中脑边缘系统释放过量多巴胺,这使大脑因过于兴奋消耗了大量能量。为了平衡大脑的能量,人脑就释放出了负面的暴力倾向来平衡积极情绪,这种叫作假性厌猫症,只要稍加疏导就能解决。另一种原因,是患者的大脑在负责照顾后代的脑区出现了异常,被称为反社会人格。因为这个脑区异常,患者才无法喜欢上猫。我们称为真性厌猫症,也叫反社会型厌猫症。」

「那……那我男朋友到底是真性还是假性啊?」

「马上我们就知道了。「医生叫道,「小李!准备实验。」

助理往我手心里塞了一块软软的,但有很多小气泡的东西,让我想到软乎乎的猫爪子。真烦。烦躁使我使劲捏住那玩意儿,好几个气泡都接连被我捏爆。

医生向我这边抻长脖子,活像待宰的鹅。「唉,小李,注意别让他现在就捏啊,那是实验用的,等屏幕上开始放猫图片了再塞到他手里嘛!」

我的眼前亮起两块屏幕,一块出现了猫图片,另一块出现了好几道错综复杂的电波,应该就是我的脑电波了。

「假性厌猫症在看到猫图时会暴躁,同时大脑的颞叶中回出现明显激起状态波形。但只要让他捏气泡球作为舒缓,他就会重新觉得猫可爱。如果是真性的,就疏导不了,无论怎么捏,他的颞叶中回的脑电波都会呈现一种激起状态。」

我把气泡球捏得啪啪作响,猫图放到第九张时,气泡球不响了,气泡全都被我捏爆了。

医生走进来,循循善诱般和蔼地问我:「现在告诉我,你觉得猫可爱吗?」

「可爱你个 ××!」我大吼道,愤怒完全不受控制地在我胸口冲撞。与此同时,我的脑电波图出现一个尖锐的波形,几乎像垂直的峭壁!

医生立刻退后了三步,仿佛我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。他一脸遗憾地说:「你自己的脑电图,你都看见了吧……很抱歉,你是真性厌猫症……」

我感到五雷轰顶。原来,我病了,原来我的愤怒和暴戾都是因为一个坏掉的脑区。我的大脑,不受我控制了……无力感淹没了我,但同时又有一种释放,我不用为自己的暴力行为而愧疚了,因为我病了。这都是厌猫症的错!

我看见小艾眼中滚动着泪珠。「那怎么办,他还有救吗大夫?」我的女友多么温柔啊,爱笑,富有同情心,喜欢小动物。平时她说我没有爱心,说我有暴力倾向,我还不以为然,觉得她在苛责我。原来这都是因为我病了,因为我的颞叶中回脑区坏掉了。

「反社会型厌猫症几乎没有痊愈的希望,只有通过药物来维持正常生活,但这药物,也会有副作用,需要适应,过程还挺痛苦的。就看你们家属的决定了。」

「那……那肯定得治啊,花多少钱也得治啊……不然他这一辈子不就废了!呜呜呜……」我的老母亲呜咽道。一对老人老泪众横。平时他们总说我对他们语气不好,没有礼貌,我还嫌他们啰唆。自从我病了,就这样无知无觉地伤害了他们那么多次,他们却仍然对我不离不弃。我又愧疚又感动。

「爸,妈,亲爱的,你们放心,我一定好好治病,不管副作用多痛苦,我都会忍过去的!」

「有这个觉悟就太好了,我对你有信心。」医生说道,「那我们就先做一个疗程试试。」

助理拿着一根针管,俯下身来拉开我的袖子。我看到他瘦削的下巴和稀疏的青色胡楂,这不是门卫李大爷的儿子小李吗?

「你怎么在这里当助理?你爸说你来这儿是治病的。」

「是的呀。」小李温婉有礼地说,「我不但治好了病,还找到了工作。」

随着我的手臂一阵刺痛,小李麻利地打完了针。

「对,小李是我们的模范病人,是罕见的反社会型厌猫症治愈的成功案例!」医生按捺不住得意地说,「小李,验证一下药效。」

我面前的屏幕又开始放猫图,尖尖的耳朵,圆圆的脸蛋钻进我的眼中心里,我的狂暴正要发作,下一秒却呕吐起来。我哇哇地吐了足足十分钟,昨天的饭菜和喝下去的果汁全都吐出来了,连胃酸也吐了个干净,整个人干枯得像一把稻草。

我意识到,这就是治疗的副作用。我领了药,和亲人回到家。从此,我的生活截然不同了。我每天早晚两次按时打针,一走出家门就狂吐不止,因为我没法不看到街上的猫和无处不在的猫元素。为了减少刺激,我不再上班,也不再出门,终日守在一个单调的小房间里。

小李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我一次,作为医院的回访。他原本只是街上的一个小混混,整天游手好闲,惹是生非,没少听李大爷抱怨他。现在他却穿着整洁的粉大褂,梳着干净的短发,彬彬有礼,完全像另一个人。他看我可怜,对我说:「要不,你跟我去医院做义工吧,毕竟医院是专门为病人准备的,没有猫元素。我一开始打针也像你一样,吐到什么事也做不了。后来去医院做义工,病才有所好转。」

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问:「去医院做义工,病就能好?」

「未必,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好的,」他苦涩又无奈地笑了笑,「也许只是久病成医吧。」

在小李的推荐下,我顺利去了医院做义工。义工的工作很简单,无非打扫房间,整理病历资料。清理医疗用品和照看病人的工作我还做不了,都是小李做的。我依然每天按时打针,呕吐的次数少了许多,只是偶尔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地烦躁,一烦躁,就又呕吐起来。

工作之余,小李把他学习过的脑神经科学的书借给我看。这门学科真复杂,我找到颞叶中回的章节,发现科学家对这个脑区的功能就有很多种说法,不仅处理情绪,还负责处理记忆信息和听觉信息。我仔细对照了医院使用的脑电仪器,发现它也没能精确到区分到功能脑区。我便问小李,这块脑区的功能这么复杂,医生在为我们做诊断的时候,是怎么保证脑电波反应的一定是照顾后代功能的问题呢?小李微微一笑,说:「这块我也学习了很久,还是没能搞清楚。医生有多年临床经验,大概熟能生巧吧。」

「那你是怎么把自己的病治好的呢?」我问小李。

小李附在我耳朵,悄悄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:「其实很简单。你只要说,你喜欢猫了,就可以了。」

我大为震惊:「那这一整套治疗算什么?都是骗人的把戏吗?!」

可小李依然毫不在乎的模样,说:「倒也不是完全骗人,但这些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找到和环境相适应的生存方式。」

那天之后,我偷偷停止了打针,每日把配额的药剂冲进马桶。我不再呕吐了,感到烦躁的时候就努力忍住,学着像小李一样微笑。再次复诊时,医生判定我状况不错,有好转的希望,说我可以在医院周围走走了,慢慢扩大能适应的活动范围。

这所医院位于城市的僻静一隅,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旧宅改的。这是半年来我头一次出门。我沿着不宽的马路往前走,路的两侧栽着高大的杨树,两边是种植果蔬的农田。夕阳西下,远处自来水厂高高的烟囱刺破夕阳的光辉,飘出的烟雾也镀上了一层金色。时不时看见路面上小孩涂鸦的猫和电线杆上破败的猫女郎的广告,我都让自己嘴角上扬。我已经练习这个表情上千次,现在任谁看,都只会觉得自然。迎着傍晚的微风,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是自由的味道。现在的我应该也能对张小咪微笑了。有半年没见到小艾了,我决定给她一个惊喜。

我朝着市区的方向走去,沿途的猫元素越来越多,就像城市的灯光越来越亮一样。可是,当我走进市区时,努力练就的微笑还是在我脸上僵住了。街上的行人都长着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,每个人的眼珠子都变成了猫眼,藏着猫眼里才有的浅色竖线。我目瞪口呆,一股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的情绪不断涌上来,冲得我脑袋又疼又涨。无数只猫眼看向我,审视着我,比半年前小区的人谴责我的眼神更加冰冷,像一场冷酷的审判。伴随这场审判的,还有细碎的低语声。

「这人怎么回事?浑身上下一个猫也没有。」

「该不会是厌猫症吧?」

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,我快要忍不下去了。这时一个人影闪现,一把将我拉到旁边的小巷里。

我回过神一看,竟是小李。和在医院时不同的是,他也有猫耳和猫眼。

「你胆子也太大了,连我都是在医院外围适应了两个月才能到城里正常生活。」小李从包里掏出一对猫耳朵和猫眼美瞳。

「那些人的耳朵、眼睛都是假的?」我问他,「我差点以为人类都基因突变了!」

「谁知道呢。自从几个月前有个人宣称自己一夜之间长出猫耳猫眼,还上了电视,这些玩意儿就卖得特别好。」他将猫耳猫眼塞到我手里,「赶紧戴上,不然等会儿被厌猫侦查队发现就糟糕了。」

我极不情愿地戴上,气恼地砸了墙壁一拳。「我们只是讨厌猫而已,却要被迫害到这个份儿上!」

看见我拳头渗出的血,小李呵呵一笑:「憋得慌吧?带你去一个地方,那里可以尽情发泄。」

我跟着小李来到一个废弃的地下车库。一股恶臭扑面而来,就像腐烂的尸体夹杂着凝固的血。借着昏暗的光线,我看见水泥地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和黏成一团的毛,还有数不胜数的啤酒瓶和食品包装袋。

黑暗里传来一声爆裂的易拉罐被挤压的声响,十几个人从深处走出来,他们都没戴猫耳,眼里泛着凶光,竟有几分瘆人。

「来,欢迎新人加入。」领头的男人说道,「你很幸运,正好赶上了我们的大计划。」

其他人大声叫好:「太好了,今晚可以多杀几只猫庆祝一下!」

听到杀猫,我没底气地颤抖了一下,毕竟我从没真正打过猫,更别提杀了。

我连忙岔开话题:「什……什么计划?」

「你还不知道啊。小李,你跟他说说。」

从我们进来开始,小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,脸上的微笑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黑影。

「你不是问我医院的治疗是不是骗人的吗?」

「你当时说不完全是,是什么意思?」

「医生在做脑电诊断时,你看到的脑电波确实是真的,但那不是颞叶中回的电波,而是颞叶中回内侧的海马区。」

「我记得海马区不是管记忆的吗?」

「没错,但有些人的海马区有点特别,导致无法被弓形虫感染。」

「你是说把猫当宿主的那种弓形虫吗?一般不是通过食物或者猫粪便感染的吗?怎么会直接感染脑区?」

「普通的弓形虫的确如此,但现在我们感染的弓形虫,是经过特殊的基因改造,携带乖顺基因的弓形虫。人要是感染了,除了会喜欢猫,还会变得越发恭顺温和。但我们这些人,因为海马区异常,无法被感染,反而适得其反,变得极端讨厌猫。」

我再一次感到我的大脑不是自己的了。我已经不知道,我的感觉哪些是真,哪些是假了。

「到底是什么人,竟敢对我们的脑子为所欲为!」

「你想一想,大家都变得乖顺后,谁最受益?」

「是谁?我要干死他!」我气到丧失理智,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
「这还想不到吗?」小李拍拍我的肩膀,露出一个随意的讥笑。

所谓的厌猫症疗程,不过是为了通过呕吐反应消除逆反者实施暴力的能力,让他们对社会构不成威胁,让其他人安心。如果不是遇到小李,我一辈子都要背着厌猫症的恶名,动不动就呕吐,永远固封于一方小房间中。这个地下车库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了。可是,我真的要和眼前的这些戾气外露的逆反者站在一起,站在爱猫人的对立面吗?

领头男说,他们中一个生物学背景的成员研制出一种反向弓形虫,只以人类为宿主,但不同于猫弓形虫使人喜欢猫,人弓形虫会使被寄生动物对人具有攻击性。到时候,所有的猫都会疯狂地撕咬人类,而人类不管内心喜不喜欢猫,都不得不清理身边的每一只猫。

一个年轻男孩问道:「弓形虫的感染周期只有一周,猫感染完一周就失效了怎么办啊?」

领头男斩钉截铁地说:「那就再投喂,再让它们感染,直到人类杀光所有猫为止!」

「一定要这么残酷吗?」我怯怯地问道,「如果你们能研制出反向的弓形虫,一定也能研制出使人类摆脱对猫的迷恋的弓形虫吧,何必搞得人类和猫相互虐杀?」

「我们要的,就是所有猫都死光,看着所有爱猫人都痛不欲生!」

领头男放肆地哈哈大笑,我只觉得毛骨悚然。这些人,恐怕才是真正的反社会。

接下来,领头男分配任务,让我们每个人负责几个片区,在小区和路边投放掺了反向弓形虫培养液的猫粮。据说除了这个车库,在城市的其他角落还有四百个参与计划的人。大家领完任务,有人推来一笼子的猫,有十几只。人们手里拿着绳子、小刀、破啤酒瓶等各种工具,纷纷围住笼子。不一会儿,猫的惨叫声便在这地下车库里此起彼伏,带着凄厉的回声。我僵在原地无法动弹,不敢看向笼子一眼。

小李也兴冲冲地往笼子那边去,问我:「你不过去杀两只?像我们这种每天辛苦假笑的人,不适时发泄一下,会情绪失调的。」

「你先去吧,不用管我。我还能忍。」我心虚地回应。

趁着车库里一片沸腾,我悄悄溜了出来,朝我住的地方赶去。他们计划在三天之后投喂, 在这之前,我得让小艾把张小咪扔了。

打开熟悉的家门,小艾刚洗完澡准备睡觉,见我进门,一个熊抱扑到我怀里。「你终于能回家了!」

她还是那么温柔, 湿漉漉的长发连带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,我用力抱了抱她。地板上冲着我哈气的张小咪已经是一只成年公猫,拥有灵敏的身段和锋利的爪子,不像小时候那么好欺负了。

「我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说。」我严肃地说道, 「小艾,快把张小咪扔了, 然后去买七天分量的食物和水!三天之后,一定不要出门,在家里待上一周!」

她一把推开我:「你怎么刚回来就说这种话,我还以为你的厌猫症痊愈了。」

「难道,你是偷跑出来的?」小艾面色一沉, 转身拿起电话,「对不起……前阵子刚出了政策, 患有厌猫症又不接受治疗的, 必须被监禁。我不能包庇你, 包庇一个社会隐患, 而且,我不想和一个讨厌猫的人交往。」

十一

在小艾的举报下, 我被送进一个没有窗的小房间。每天两顿有人送来食物和水,早晚各一次强制注射治疗药剂。保护小艾是我唯一想做的事, 可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了。我机械地咀嚼着米饭, 脑袋因绝望像卡顿的机器似的陷入反刍。

「对不起……我不想和一个讨厌猫的人交往。」

「对不起……我不想和一个讨厌猫的人交往。」

「对不起……我不想和一个讨厌猫的人交往。」

小艾最后的这句话不断在我耳边徘徊,我真的讨厌猫吗,还是因为感染弓形虫才变得讨厌猫?在感染之前, 我到底是讨厌猫, 还是喜欢猫呢?全城的人病态地喜欢猫已经一年, 国家到底是怎么让我们反复感染的?是食物和水吗?

抱着最后一丝执念, 我开始绝食, 断水。第三天的时候, 我饿得头晕眼花, 依稀听见墙外猫和人的喊叫声,持续不断, 撕心裂肺。又过了几天, 我渐渐听不清了, 但我必须撑过一周,撑过一个弓形虫的感染周期。

一周又两天后, 我用最后的力气拿出口袋里小艾送的那条领带, 仔细端详上面的张小咪。张小咪一双棕色的眼睛睁得滚圆,粉色的嘴角顽皮地上翘,鼻子上有一块橘色的小斑,额头上有一块橘色的大斑。这一次, 我没有呕吐。

我喜极而泣。我没有讨厌猫,我只是不喜欢猫而已。

(PS 作者养猫,有一只叫作 Evening 的美短。)

苏民

科幻作家, 科幻编剧。三体宇宙编剧,科幻剧本《小光 1.0》获「故事 +」编剧比赛三等奖。短篇小说多发表于不存在日报、豆瓣、惊人院,长篇小说《小众心理学事件》签于阅文集团。短篇小说代表作《绿星》《替囊》。《替囊》获未来事务管理局读者票选「2019 我最喜爱的科幻春晚故事」。

【本篇故事完结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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