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搜索
日期：2025/03/30 16:13来源：未知 人气：54
第二次见刘旭东他妈，她说她儿子供我上了大学！
第三次见刘旭东他妈，她干了我的星巴克，说我恬不知耻喝这么贵的东西，嚯嚯刘旭东的钱！
苍天哪！谁给得她自信，让她在我面前猖狂至此？作为一个独立自强，有嘴有手的新女性，再让她在我面前多表演一分钟，我都愧对我祖宗十八代啊！
虽然我是个外来女，只身在异乡，但东北姑娘的 DNA 告诉我，不能再忍了，全开麦，怼！
1
第一次跟刘旭东回家，是在我大学毕业的第三个月。
沿海城市的农村家庭，距离我们工作的城区百十来公里，通大巴，也有几趟公交车，不闭塞，还算方便。
院子里有鸡有鹅，偶有鸭毛飞起。刘旭东领着我一路进屋，他爸妈并没有出门相迎。我颇为尴尬地拎着礼品杵在门口，刘旭东喊了好几声，他妈才不慢吞吞地从卧室走出来，看看我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：「来了啊？进屋吧。」
我脸上的笑容一僵，微微颔首，跟着刘旭东往里走。家里贴着淡黄色的护墙板，整体卫生还凑合，绝对算不上立正，但也不至于无处落脚。
我的屁股在沙发上一落定，他妈就开始审视我，问工作问收入问家庭成员，场面颇为尴尬。不过，这些问题姑且还可以算作正常范围内。可就在我觉得「审问」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。她老人家居然问出一句：「你们北面，都没什么水果吃吧？听说冬天连个苹果都见不着。你能来我们这，算是脱离苦海了。」
我一下子呆住了。北面是什么意思呢？大家不都是东北的吗？为什么要说我是北面的？难道，她很南吗？我第一次被人这样问，大脑忽然宕机，没有接上话茬。而刘旭东反应非常快，迅速打了句岔：「我妈的意思，我们这里产苹果。过年的时候，给你带一箱回去。」
「我，我不是，不是那个意思......」她妈显然没有说够，却被刘旭东打断了。「妈，院子里的鸡下蛋了，你快去收一下，别被鹅踩了。」他爸心领神会，也催着他妈去收鸡蛋。
于是，关于北面和苹果的话题，无端中断。
那天，我们一早就出发了，到他家时 9 点多钟。然而，一直到 12 点多，也没见他爸妈去厨房忙活。我隐约听得见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。刘旭东大概也饿了，试探性地问他妈：「啥时候歹饭？」他妈这才起身去厨房。
半小时后，终于开饭了。我上桌一瞧，拢共两个菜，一个醋溜白菜，一个清炖豆腐。然后，每人碗边放了一个咸鸭蛋，我也摸不清，这算不算第三个菜。
就这？四个人吃？这可是海边城市啊，一个海鲜都没有？
他妈大概、可能、也许看出了我眼里的惊讶，十分自然地说：「听说你们北面人吃海鲜过敏。所以，我也没敢做。」
什么？我吃海鲜过敏？我怎么不知道？我在这里上了四年大学，蚬子面海蛎子汤没少吃，连皮肤都没红过一次，过敏这茬从哪来的？难道是我不配吃海鲜？就算她假想我海鲜过敏，那我总不至于肉也过敏吧？若不是桌子上有几个咸鸭蛋，我简直怀疑，这是一顿斋饭。
我愣在那，不知道怎么下筷子。刘旭东「啪」把咸鸭蛋的皮磕破了，递到我眼前，堆着笑。「这我妈自己腌的，嗷嗷冒油，歹吧。」
初来乍到，肚子在叫，我没吭声，就着咸鸭蛋闷头吃光了一碗米饭。这时候，一直没啥笑脸的他妈，居然开始笑了！「挺好挺好，不矫情，好养活！」
这？好养活？第一次上门，得了这么个评价。这是什么鬼？我再次石化了。
刘旭东怕我挑理，趁他爸妈捡桌子刷碗的工夫，聂声跟我说：「我们这里的农村人节俭惯了，就是逢年过节也不浪费的，吃得一直简单。」
我继续没吭声，也没有露出明显的不悦，想着再观察观察看看。
吃过午饭，他妈带着我和刘旭东，开始了贯穿全村的串门子活动。好家伙，还有这环节？一连走了五六家，挨家唠一会儿，而我，完全记不住谁是谁。
临近傍晚，我们进了他二大爷家。二大娘听见声音，老远就迎了出来。巧了，人家儿子也领女朋友上门，正在吃晚饭。
我一进人家门，就惊呆了。一桌子海鲜！螃蟹，虾爬子，虾怪......红彤彤的，十足的海鲜大咖！
刘旭东的脸登时就挂不住了，一直拿眼睛偷偷瞄我。他妈却没有半分尴尬，拉着我，介绍这个，介绍那个。我一边应承，一边观察了一下二大爷家的布置。从装修到摆设都很一般，绝不是什么有钱人。
到这时，我算是彻底确认了，什么叫这里人都这样，逢年过节都青菜豆腐，纯属胡诌八扯！
就在我们寒暄过后，二大娘还把一只拨好的梭子蟹放进了未来儿媳妇的碗里。姑娘嘴角的蟹黄尚在，挂着一脸幸福。
我承认，那一刻，我酸了，真是酸透了。我实在坐不下去了，越待越觉得自己不值钱。于是，我以上茅厕为由，逃出了屋。
我在茅坑里蹲了五分钟，越想越憋气，这明显的怠慢，任我怎么想，也想不出替他们找补的理由。
去 TND，跑了算了！于是，姑娘我不告而别！
2
那日，我遁走以后，还没到市区，就接到了刘旭东的电话：「宝贝儿，你是便秘了吗？怎么还不回来？这么久，腿没蹲麻吗？」他居然云淡风轻地开着玩笑。
我一听，这心理素质可以啊。都到这时候，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。但是，我可没心情跟他扯皮。我在公交车上，硬着头皮，质问了他：「吃都没吃饱，有什么可秘的？绿叶菜有什么可秘的？」
听我这样说，刘旭东也不装了，语气一变，跟我摊牌：「不就是一顿饭吗？至于这么小题大做？招呼都不打就跑了？又不是你叫着喊着要减肥的时候了？」
我直接无了大语。哪个女人没喊过减肥？可这绝不是被男方怠慢的理由吧？再说，我就算是真的减肥，见到炸鸡也会自然口水上涌！见到甜点我也会一边愧疚一边动叉子！他妈哪怕做了一桌子菜，而我不敢吃，那是我自己的事，我看着心里也高兴！如果当真还有几个海鲜，那就算减肥的人都不耽误吃吧！更何况，我的减肥始终停留在口号，他又不是不知道。都到这时候了，他不仅不道歉，还认为是我事儿多，这是想把我拿捏成什么样？
想到这里，我直言道：「你这个态度，甚至让我觉得今天这俩菜，包含了你的授意。对不起，我真没那么好养活，更何况你还真没养过我，我赚得至少比你多吧？」
「彪！你可真是彪！堂堂一个大学生，怎么看事情这么肤浅？」他好像有点恼羞成怒了，声线都有点破了音。「我爸妈这么节俭，都是为了给你买婚房，你却不知好歹！」
给我买婚房？一顿饭上升到这个程度了？我可真是开了眼了。我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不满，问他：「那这顿饭省下了多少首付款？你二大爷家，用一顿海鲜招待了未来儿媳妇，人家这钱是从买房款里抠出来的吗？他们家会因为吃了一顿好的，少买一平米房子吗？」
在我的连环质问下，刘旭东明显慌了。他开始口无遮拦，居然把矛头指向了二大爷家：「他家就是典型的装 B 家庭！实际上穷得底掉！你等着看，他家肯定买不上房，兜里那三瓜俩枣，全都装 B 吃了！你也真会找个人家比！等结婚了，你就知道了，我爸妈会把全部掏出来给咱们！」
我真是呵呵了。我不想跟他继续吵下去，不想成为公交车上的焦点人物。于是，我速战速决：「我做不来这拿人全部的吸血鬼。你们家那钱，还是留着给别人吧，分手了咱们。」说完，我果断关了机。
我这速战速决的分手态度，打了刘旭东一个措手不及。因为，这跟他一贯认识的我不大一样。的确，认识之初，他给我的体验感之差，比这一顿饭严重得比比皆是。而我却哑巴吃黄连，吞了下来。所以，他很不能接受，去他家吃顿饭，我就一改过去的包容度，坚决分手，这究竟是为了啥。
为此，刘旭东纠缠了我三个多月，反复 PUA 我，不要使小性子，因为一顿饭就看轻了他和他们家。而我，完全不接招，我觉得第一次登门，就受到了他们家的集体怠慢，没有必要再继续磨合下去。
「看轻谈不上，看清的确有。分手就是分手，不要再纠缠了。」这是我回他的最后一条微信。
然而，刘旭东像听不懂话一样，认定了我只是小性子，居然憋着一股劲儿，赌咒发誓要买房给我看，证明他们家的诚意和实力。
我自顾自撇撇嘴，并没有在意。我才入职场，全部中心都在工作上，每天学不完的业务，写不完的报告。很快，我就把他赌咒发誓这篇翻过去了。
3
因而，几个月后，当刘旭东拿着购房合同和房门钥匙，出现在我面前，邀请我搬过去，跟他同住时，我真的震惊到，眼镜差点儿从鼻梁上掉下来。
「这回别闹了，收拾收拾，把你的房子退掉，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。我已经让中介帮着算好了，你省下的房租钱还咱们的房贷，刚刚好。」他讲得那叫一个自然啊，就好像这是我们俩早就商定好的事情一样。
「你神经病吧！」我真是不骂他一句，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。「你是我什么人啊？我凭什么去跟你一块住，给前男友还房贷？」我觉得他像得了臆想症，正在导演一场独角戏，而我就是他臆想出来的填坑女友。
我狠狠白了他一眼：「听好，我很忙，没空跟前男友掰扯。请你从哪来，回哪去。」说完，我拔腿就跑，头都没敢回，真怕他追上我。
然而，三天后，比他追上我更可怕的事来了。因为，不仅他追来了，还带着他妈一起来了！
那天，单位刚好发了十斤鸡蛋，我从小区门口，一口气拎上楼，累得直喘。结果，下了电梯，刚掏出家门钥匙，就在走廊里看到了他们母子。
「怎么才回来？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！」他妈脸拉得赶上长白山了，上来就数落我一句。我吓了一跳，真是出门没看阳黄历，下班就捡了一句骂。关键是，她以为自己是谁啊？若不是刘旭东在场，我估计都认不出来她是谁，毕竟就见过那一次！
「一个姑娘家，下班这么晚，传出去多难听？」我还没搭话，她居然又数落我一句。这娘味简直比我亲娘都重。
「不好意思，阿姨，社畜没资格下班早。你们要没什么事，我得进屋继续加班了。」我努力保持语气平稳，回敬了一句。
然而，他妈明晃晃地白了我一眼：「开门！」
我真是又呵呵了，这是我家好不好？她在这命令谁呢？
我越过他们，走到门口，把房门打开，将鸡蛋放进门里，然后回过身，靠在门边，看向他们，并不想请他们进去。
可谁能想到，她妈居然伸出手，一把将我扯开一步之远，抢在我前面，窜进了屋里。刘旭东紧随其后，也跟了进去。
我杵在门口，简直目瞪口呆，脑中一直在思考，他们这算不算私闯民宅？
他妈拖鞋都没换，在我家里转了一圈，站在客厅中央自语道：「还行，跟我儿子买的那套，一模一样。」说完，她重新走到门口，一把把我拽进了屋，前男友紧跟着就关上了门。
「哐」的一声关门响，我的心咯噔一声。什么意思？想干什么他们？
他妈大摇大摆去沙发上一坐，抬起眼看向我，脸色依旧阴沉沉的。
「年轻人要会过日子，小情侣吵架正常，但闹这么久就伤钱了。我和他爸买房子不容易，房贷必须你们自己还。赶紧搬过去，自己格外花房租，你俩有钱烧的？见好就收行了，别没完没了的。」
什么意思？合着，我说了一百遍分手，他们全家都没听懂是吗？
我刚要反驳，她就打断我，继续强势输出：「就这地段，这落地窗，这精装修。你们北面肯定没有吧？说实话，要是按照我的想法，儿媳妇肯定不找北面人，听说你们那里女人都不会过日子，一天到晚打麻将，不管什么条件都穿貂。我半个眼睛看不上这种毛病的，但你们俩既然已经处上了，我也不想棒打鸳鸯。你们自己好好过，婚礼钱争取自己攒出来，别再让我操心了。你收拾下，现在就联系房东，把房子退了。」
她说得那叫一个痛快顺畅，可我已经快被恶心死了。我再不怼她，我真要被气出脑震荡了：「这位大姨，你确定你是在我说话吗？我和你儿子都分手好几个月了，你们俩跑我这唱哪出呢？怎么的，你们是地霸吗？处对象不许分手的？」
前男友听我这么说，立马过来拉我胳膊，眉毛都拧成了麻花劲儿：「珺珺！你适可而止行了！不要在我妈面前小性子！」
我看看他，又看看他妈，强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。那么一瞬间，我忽然想到，房门锁着，我一敌二，万一动起手来，我容易挨揍。
于是，我快速跑到门口，把房门敞开。然后，我倚在门上，故意拔高了分贝，冲他们说：「不好意思阿姨，我这个北面人，自己知道配不上您的本地血统。所以，我三个月前就和你儿子分手了。我看你一口一个北面北面的，好像也没去过我们北面，但却非常感兴趣。要不，我给您买张绿皮火车票，您一路往北走，好好瞧瞧去。看看经过的地方，有没有楼房。看看那里的女人都怎么过日子。您还可以顺路给您儿子征个婚，就凭您家这尊贵的血统，肯定在我们北面随便挑，小姑娘都得排着队想要嫁进你们家，毕竟你们家，冬天都有苹果吃呢。」
刘旭东他妈气得腾地站起来，怒火中烧：「你歹火药了？说话这么冲！亏我儿子还供你上大学，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跑了？没门！今天咱们要是谈不拢，明天我就去你单位，找你们领导谈。让你同事们都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！」
这话一出，我简直要挠人了！我临近毕业，才认识他儿子。其间，一次学费都没产生过，他从哪来的，供我上学？这不是明显要讹人吗？
我彻底看清，跟这对母子，是没理可讲了。于是，我掏出手机，拨通了物业电话，喊保安大哥来帮忙。彼时，正值归家高峰期，下班回来的邻居，出了电梯都没往我家这边瞄。我故意放大音量，吸引更多注意，防止他们娘俩跟我动粗。
刘旭东可能是心虚，见有人围观，就去拽他妈，催促离开。结果，他妈一把甩开他的手，愤愤地说：「你什么眼光？找这么个东西，结婚以后，我非压压她这臭脾气不可！」
靠！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，觉得我会嫁入他们家？我真想怒问苍天，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？为什么要派这么个人来折磨我！
这时，物业保安终于上来了。我简要陈述了前情。保安非常匪夷所思，严厉地请他们离开。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也渐渐响了起来。
他妈气急败坏地往门口走，边走边嘟囔。我只想让他们赶紧消失，并没有再搭理她。谁知，她走到门口时，居然拎起了我放在地上的鸡蛋，嘟囔一句：「这么多鸡蛋一个人吃，要撑死啊？」然后，她就特别自然地拎了出去......
我和保安大哥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从面面相觑到目瞪口呆，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4
那日，送走保安大哥后，我将家里擦了一遍又一遍，直到地板都擦反光了，才勉强将对他妈的恶心劲儿压下去。
然而，当我累得要死，终于瘫在床上时，却怎么都睡不着了。因为，我开始后怕了。想我一个外地姑娘，只身在这里，遇到这种事，没有一个娘家人帮忙撑腰，真的非常棘手。
之前，我单独面对不愿分手的前男友还好一些，现在他彪悍的妈妈参与进来，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。我刚出校门不久，毫无情感处理经验。而他们知道我的住址，知道我的单位，若是一直纠缠下去，影响不好不说，关键是我的人身安全不好保障啊！
谁能想到，谈个恋爱还出现了安全隐患？物业保安可以护我一下，报警可以护我更久一点。可就目前他们这种做法，恐怕也达不到关进去的程度。或者，就算被警方教育了，但回头来继续纠缠我，警察也不能一直跟着我啊。而我也不能坐等事情更加恶化，对我造成了实质性伤害，然后再请法律制裁他们啊！
我夜不能寐，就想憋出一个万全之策。我甚至想到要不要让我爸妈休假过来陪我一段。可是，我毕业没有选择回老家，他们已经非常反对。我一意孤行要在这座海边城市落地扎根，本来就惹爸妈很生气。如果现在再让他们知道我遇到了奇葩家庭的纠缠，那他们不是日日放心不下，就是直接将我捆回老家去！那我不是白折腾了？我真是舍不下这里的一片海。
再说，凭啥呢？谈个恋爱，还跃城而逃了？这也不符合我东北猛女的做派啊！说出去，还不让发小们笑掉大牙？想来想去，我决定，无论如何，我也要独立把这个坎迈过去！
还有，我实在是太心疼那十斤鸡蛋了！那是单位搞福利，特意订的农家蛋。想想，我在前男友家看见满院子鸡，她妈还跟我显摆，个个都下蛋，一个鸡蛋卖 1 块 5 呢！显摆得眉飞色舞的，却连一个都没舍得给我做，反倒拎走了我的十斤鸡蛋！我严重怀疑他妈是要拿回去按 1 块 5 一个往出卖......
我越想越后悔，当时怎么没冲上去抢回来呢？其实，那一刹那，我也不是没想过，冲上去跟她撕，但我很怕她妈发起飙来，把鸡蛋袋子往空中一扬，溅保安大哥和邻居们一脸。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，她已经拎着鸡蛋上了电梯。
我要知道输了这一场，我连觉都睡不着了，我当时我就豁出去，干她了。天放亮时，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的，我就更加可惜。十斤鸡蛋啊，我要是煮成茶叶蛋放冰箱，很多天早饭都出来了。我送保安大哥，都能在他那刷个存在，下次听到我门号就火速冲上来......
5
我憋屈了一宿，第二天，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。午休时，我实在憋不住了，跟一个在本市工作的大学闺蜜说了这个事。
她一听，吓坏了，急切地说：「珺珺！你可别想你那十斤几点的事了！我怀疑他妈真能去单位找你！你赶紧去跟大厦的保安打个招呼，如果看到情绪暴躁的中年妇女闯进来，第一时间通知你，千万别让她闹到领导那里，败坏了领导对你的第一印象！」
她这么一提醒，我也突然紧张了，不由得哆嗦起来。想到他妈那个样子，太有这个可能了！
于是，我立即挂了和闺蜜的电话，急急忙忙跑下楼，去找保安打招呼。但我手里没有前男友他妈的照片，只能给他看了看前男友的。我说：「长得和这个人很像，麻烦您盯着点儿。」大哥头点得极深，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记住。
上楼后，我眼睛一直盯着门口，就怕一不留神，他妈就闯进来了。好在，我忐忑了一上午，悍妇并没有来。
直到午休时，我接到了前男友的电话。我已经拉黑他了，他借别人电话打来的。我本想直接挂了，但一合计，听听他说啥也好，方便做下一步防范。
他态度尚可，总体还是想要挽回：「珺珺，别看我妈态度凶。她其实是非常认可你的。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给我们买房子。」
我迅速反应：「你打住，房子是你的，跟我没关系，我也从来没说过让你买房子给我。我再强调一遍，咱两已经分手了，你不要总以『我们』为基础来跟我说话！我跟你，们不着，真们不着！」
然后他说，他妈认准了我这个儿媳妇，坚决不同意分：「我妈说了，她一直就想找个上过大学有文化的儿媳妇。你完全符合她的标准。咱两好好的，我妈说将来生了孩子，你什么都不用管，她负责在家做饭带娃，你就拼命挣钱去就行。」
听到这里，我真的忍不下去了，对着电话一顿喷：「你们是活在梦里出不来了吗？都 TM 分手好几个月了，你还跟我扯生孩子呢？你们要是有臆想症，就去看医生！找我没用，我没有药！再说了，谁用你妈做饭啊？一块豆腐两片白菜，我是自己不会炖吗？用得着她？而且，我为啥要拼命去挣钱呀？我凭啥拼命啊？合着我生孩子给她玩儿，然后再拼命挣钱，给她花是吗？我这条命是你们家的吗？你就让我去拼。还有！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上过大学这茬？我不戳你，给你留脸，是看在咱们毕竟在一起过一段。我不想分手了就撕人脸皮，你还自己往上凑让，我撕是吗？」
前男友听我提起这茬，立马局促起来，支支吾吾地说：「我当初也没有刻意瞒着你。在我们眼里，成人自考和全日制就是没有分别的啊。大专和本科差别也不大嘛。所以，这没必要特别说明一下的。你不也没问那么详细吗？」
到这里，我真的连对他所剩的那丁点儿的情分，都被恶心没了。
我是在实习公司认识他的。他是客户公司的人，我们买了一批设备，他来调试。当时，他向我介绍是自己是负责人，说有问题随时找他，然后互留了电话。
后来，他给我打电话，说是主动回访，我们就联系了下来。再然后，熟悉了一点，我渐渐看出了，他是想追我。我便很自然地问了一下，他是哪个学校毕业的。他自报了一所同城的学校，比我大三届。我当时毫无怀疑，也没深究。
实习结束后，我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，我们的工作接触就没了。他开始正式追我，得知我毕业要留下来，他从本地人的角度，给了我一些意见。
我当时很单纯，感觉出校门前，能有个本地人，给我讲讲经验，蛮好的。慢慢地，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。
毕业后，我独立租了房子。大学室友跟我同城不同区，许久才能见一面。她谈了个男朋友，兴致勃勃地要带给我见见。于是，我就喊了我前男友一起。
结果，巧了，吃饭时，我们得知，他俩居然是校友。对方一听，非常热情，不停找共同语言。结果，我前男友居然连食堂和宿舍楼都对不上！
我们三当场惊呆了，原来，他压根就没上过大学！发现穿帮以后，前男友
借口有事，提前跑了，留下我一个人收拾社死现场。
当天晚上，我给他打电话一顿质问。他鼻涕一把泪一把，说自己怕我看不上他，他是技校毕业的，进厂当了工人。但他和他妈都喜欢学习好的，所以他参加了厂子里的大专考试，弄了个文凭。当时我问他学校，他觉得有证在手，也不算骗我，就直接报了校名。
我才弄懂，他也不是什么项目负责人，就是个调试设备的工人，自己夸大了身份。当时，我心情非常复杂，对他的人品产生了巨大怀疑，已经想要一分了之。
可他点开视频，对着屏幕，接连给自己好几个耳光，一口一个没有我不行。他又提出，在我毕业时，陪着我找房子找工作的「恩情」。我的心就软了下来，想着，虽然我们学历上有差距，可唯学历说也的确对他有失公平。于是，经过一番心理挣扎，我忍了下来，打算继续处处看。
可我万万没想到，没多久，又发生了上门两菜事件。他这完全就是一个谎接着一个谎的诓我，想要把我傻傻套牢呀。所以，我才那么决绝地跑了。
此刻，我俩旧事重提。听着他信口雌黄，我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光。我当初识人不清，让他骗了，不仅没有及时止损，居然还跑去他家，见了他那神经病一样的母上大人......他固然恶心，但这事态的发展，也有我当初脑袋不灵光的责任。我也不想跟他细掰对错了。
我尽量平静地对他说：「咱两就当失忆了，从来没有认识过，放过彼此吧。」然而，他居然说：「你别这样，我如果自己解决不了，我妈真能去你单位找你去。你总不能好好地工作，不要了吧？」
这明显是在威胁我啊！我的天灵盖再次要被气鼓了，我对着电话吼：「你让她来！我要是躲了怕了，我就活该让你们欺负一辈子！你让她带着我的十斤鸡蛋过来找我！」
6
怒怼完前男友，我直接关机了，不想就着他的海蛎子口音浪费午休。我想了，这事躲不了，也没地方可躲，我只有给把他妈干服，让她像我惧她来我单位闹这样惧我，她才能怵我，才能放弃对我的纠缠。
想到这里，我去了趟银行，把我两年内的资金流水全都打了出来。然后，我去肯德基怒啃了一个汉堡，两对鸡翅，还干了一杯可乐。我想，他妈战斗力满分，我必须得吃饱，把精神养足，才能有力气跟她对垒。
心理准备和体能准备全都建设好了，我信誓旦旦地回到单位。连同事都调侃我，消失一中午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了。我苦笑一声，心想那是因为我即将给你们现场表演一场大战巫婆！
然而，我「翘首以盼」好几天，巫婆并没有来。甚至，连前男友也消失了，没再用新号码打来恶心我。难道，他们隔着几十公里，感受到了我的气场，偃旗息鼓了？那可真是太好了！我终于可以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，好好睡觉了！
就在我放松警惕的第 12 天，部门正在开办公例会，走廊里忽然喧哗起来。「让李珺珺出来！我要替我儿子讨回公道！」「你们一把手在哪？我要告李珺珺欺诈，这样的人应该开除！」......
一瞬间，十多双眼睛看向我。我的脸刷得一下红透了，我暂且无暇估量这些眼神背后的心情，是惊诧还是想看热闹，就几乎本能地蹿了出去。
但气愤的同时，我多少有点对单位的保安失望，都打过三次招呼了，难道丁点儿异常没发现？老巫婆都冲上 8 楼了，我还没收到线报。
结果，当我看见走廊中央的他妈时，我瞬间秒懂，别说保安了，她要不口口声声骂我，连我都认不出是她！
只见她头上围着一个红绿格子大围巾，把脸裹得严严实实，只露了两只眼睛，活脱脱像刚从海边抠完海蛎子赶来一样。
她嘴里还在叭叭地讲。我冲过去，没等她看清我，就一把扯掉了她的红绿围巾。她没有准备，被吓得一激灵，等看清是我时，眼睛都要冒火了：「你疯了！我是你婆婆，你敢这么对我？」
简直太不要脸了，居然敢自称是我婆婆！
我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了，什么素质不素质的，全都抛诸脑后。我怒吼一声：「给我闭嘴！我一个单身大姑娘，哪来的婆婆？再说，你既然敢来骂街，还怕人看啊？围个破布片子在脸上，怕我挠你脸是咋的？我告诉你，大可不必！我不稀罕挠你，怕弄脏了我的指甲！」
我这一顿输出，当事人和围观同事都惊呆了，场面出现了好几秒的卡顿。
但老姜的确是辣，也就几秒钟，他妈就恢复了战斗力。她冲围观的人群看了看，说道：「你们瞅，你们瞅，就这德行这素质，哪像个大学生？亏我儿子供她上大学，书都读进狗肚子了！」
听，她又说她儿子供我上大学了！我真的，我要不是刚说完不稀罕挠她，我真想冲上去挠花她的脸。
我握住拳头，强忍着太阳穴暴跳的青筋，打开手机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点了录音，冲她说：「阿姨，你敢不敢把你刚刚的话，再说一遍。这是你第二次信口胡诌，说你儿子供我上大学了。如果你真这么认为，你就再说一次，你看我去不去告你诽谤！」
也不知道是我的气势足够吓人，还是她真怕我告她。老巫婆转移了话题：「这事我可以不再提，反正结了婚都是一家人。我今天来，是要告诉你，房贷到期了，你还是不还？你要是不还，我就去找你领导，直接从你工资里扣。」
此话一出，同事们的吐槽声呼之欲出：「妈呀，开眼了，没听说找领导代扣房贷的......」
我呵呵冷笑一声：「别的，阿姨。大学这茬没说明白呢，你先别跟我扯房贷这茬。我就问你，你儿子是怎么供我上大学的？在什么时间，给了我多少钱？你能说出来，我就还给你！」
她明显有点慌了，语速也乱了：「那什么，处对象，花钱零零散散的，这我能算清楚吗？我懒得跟你一笔一笔掰扯，你就把房贷还上，我可以当你有良心。」
我点点头，说：「行！你不会算是吧？那你等着，我给你算。」我掉头回了屋里，快速拉开抽屉，拿出了我之前打的银行流水。
然后，我冲回去，在她面前站定，把流水单举起来，向围观的人群看了一圈，中气十足地说：「这是我两年来的银行流水，每笔钱来自哪，花去哪，一目了然。大家有兴趣的，都可以来翻翻。」我把单子摔在老巫婆胸前，散落一地。
「特别是你！张大眼睛好好看看！里面有没有一笔，是你儿子打进来的！」然后，我又点开了手机，把微信账单点开，亮给她。「手机，随便你翻，看看有没有你儿子转的。」
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破釜沉舟自证清白，支吾半天，居然说：「怎么知道这是全部银行流水？怎么知道没给过你现金？」
我简直就要爆笑了，我说：「你想去哪个银行查？我奉陪到底！只要你查出来，我就还钱，我连利益一起给你！」
然后，我看向所有人，字字诚恳：「我才来这个单位不久，但凡我有办法，我绝不会以这种方式让你们认识我，记住我。但现在，对不住了各位，给你们的工作造成了影响，我很抱歉。可既然麻烦找到了我头上，我只能占用公共资源，一次性把这件事说透。以免你们再一次见到这种场面。」
这时候，全场又一次鸦雀无声，全都看向我。我索性站到中央去。
「我和前男友，也就是他儿子，认识的时候，已经大四下学期。没有产生过任何一次学费。至于生活费，我的银行流水上，一笔一笔都能找到，我爸妈每月 3 号给我打来。我没有接过男朋友任何一笔资助，甚至没收过一笔红包！」
讲到这里，我又看向老巫婆。「况且，你儿子一个月挣多少钱，你不知道吗？他拿什么供我上学？你知道一年学费多少钱吗？你就口口声说他供我上学？」
老巫婆还在震惊中，而我没给她反应的机会，话锋一转：「啊，对不起，你儿子没上过大学，你没供过他，所以你真不知道。是我问出了超出你认识范围的问题，对不起，我超纲了。」
这时，老巫婆面红耳赤，想要吼我。我快速瞪起了眼，拔高音调：「还有，你给我记住！我爸妈虽然离得远，可他们不是没了！供我上学这种事，我有爸有妈，用得着你儿子那三瓜两枣了？如果你再说这种话，诋毁我，诋毁我爸妈，那我就只能让他们也来，跟你和你儿子好好掰扯掰扯了。」
话讲到这份上，明理的人都能看得出，她在扯淡。老巫婆许是见我火力值太猛，居然说：「算了算了，我不跟你扯。让你领导出来，我就问问他，这么没素质的员工，开除不开除？」
这时，我的部门主任走了过来，拍拍我的肩膀：「珺珺，你消消火，她不是要找领导吗？我跟她谈谈。」我回头看看他，把要回怼巫婆的话，咽了回去。
巫婆见领导来了，神采又高涨了，但主任截住了她的话。主任对着一走廊的人说：「大家也听差不多了，甭在这八卦了。各回各屋吧，我要把人领走，回屋解决去了。」
于是，他妈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被主任「请」进了我们屋。之后，看热闹的人和我们部门的人才纷纷回了屋。但我心里门清儿，估计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竖着一群耳朵。可到了这一步，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。我想，我先看主任什态度，如果他和稀泥，那我就自己继续冲！
7
主任将人领进办公室后，巫婆目光左探右探，发现了我的工位（因为有本尊的仙女图）。没等主任相让，她就径直走过去，一屁股坐在了我的位置上。她还摇了一圈椅子，撇撇嘴道：「看看，看看，这办公环境多好？不得好好做人保住工作吗？」
「你说谁不好好做人？」我抬起腿，就要去把她薅起来，却被主任拉住了胳膊。可是，这我哪能忍啊？我回过头催促主任：「主任！你松开我啊！」
他却朝我挤眉弄眼，唇语道：「相信我，让我来。」
就在这时，巫婆发现了我桌子上的咖啡。我转回头时，正看见她扬起头，一口干掉了我的榛果拿铁！我靠，我要疯了：「你要不要脸？谁让你喝了？」
她居然抹了一把嘴，不以为然地说：「这也不好喝啊？这么苦！」然后，她又把杯子拿近，仔细瞧了瞧上面的标签。
下一秒，她腾地一下站起来，冲我吼道：「李珺珺，你疯了？这一杯东西三十多？你哪来的勇气，喝这么贵的东西？」她又看向主任，气急败坏地说：「领导，你看看，你看看，房贷她不还，居然喝个饮料这么贵，这北面的姑娘，是真不会过日子！」
这一番操作，彻底把同事们看呆了。而我，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，我健步冲上去，准备薅她脖领子：「今天你要是不把咖啡钱还我，我绝不让你走出这间办公室的门。」
谁知，主任像一股风般卷到了我身前。他摁住我的肩：「不能在单位打架！领导面前会有理说不清！」
但此时，跟我一起进单位，走动比较近的姑娘王瑶，已经看不下去眼了。她突然喊了一声：「主任，跟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啊？你不用谈了！我报警！」
巫婆一听有人帮腔，眼睛一瞥，居然说了句：「听这口音就知道又是个北面的。一听就没素质。」话音一落，王瑶也怒了，冲过去，扬起手就要打人。「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素质！」
整个办公室的战火都要拉开了。主任又一次窜过去，抱住王瑶往后拖。巫婆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，但嘴还是不闲着：「你们单位怎么想的？本地没人了？招这么多野蛮人！」
这把，主任也失去了老成持重的耐性，松开王瑶，快速转过身，怒视巫婆。「你给我闭嘴！能不能不要再给本地抹黑了？本地男人要都是你这样的妈，全城都到处都得是光棍！」
这回，巫婆悻悻地抿了抿嘴，不叭叭了。我和王瑶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。原来这货怕男人啊？那不就是欺软怕硬，担心挨揍？
捕捉到这个信息，我心里的底气升起来不少。只要我豁出去，让她知道我能打，就肯定能把这块膏药甩掉。
这时，控制住场面的主任，又恢复了老成持重的气质。只见他，拉了把椅子，在巫婆对面坐下。巫婆也规规矩矩坐了回去。
然后，主任先开了口：「我大致通过你们刚才的对话，弄明白了您和珺珺的关系。恕我直言，没结婚，都不能叫婆婆。更何况，珺珺和您儿子已经分手了。您的心情我理解，但是吧，你就算闹到我们一把手那里，他也没权利强制一个员工的个人感情问题对不对？所以，这事儿吧，我建议您还是放弃吧。别说男女朋友分手，就算是婚姻也是个人自由对不对？再说了，我看你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北面的儿媳妇，这不是刚好给您机会，重新找个本地儿媳妇吗？按理，您应该高兴才是。所以，恕我直言，您今天这番操作，多少有些自相矛盾，不能自恰。」
还别说，主任虽然温文尔雅，但说话还挺在点子上的。几句话，既表明了这事单位管不着，又点出了她老人家正在自取其辱。
巫婆听完，多少也有点对不上茬。但她眼神飘了两下，还是开启了蛮不讲理模式：「是。我的确不满意这个儿媳妇。但是，事已至此，我儿子感情也用了，钱也花了，房子也买了，就这么黄了，我们损失太大了啊。别的不说，就说这一个月 3000 多的房贷，这她要是不还，我儿子就吃不上饭了啊。这可都是她造成的恶果。」
「我凭什么给你们还房贷啊？你们那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啊？」我这小暴脾气，我真是听不得她在信口胡诌。主任又给我使了个眼色，我只能咽下了后半句。
「阿姨，您这个心情吧，我能意会。但是您这一口一句花钱了花钱了。我就想问问您哈。房子写的珺珺名字吗？现在既然房贷还不上，要是租出去，或者卖出去，房款给珺珺吗？」
巫婆眼睛一翻：「那怎么能给她呢？钱是我出的啊！」主任微微一笑：「是是是，您说得对。咱就是打个比方，假如珺珺和您儿子没黄，两人同居了，然后珺珺帮着还了房贷。那要是将来，珺珺和您儿子分手了，又搬了出来，那这期间的房贷怎么办呢？你们还给她吗？」
巫婆的神逻辑又来了：「当然不还啊！她租房子也要花钱的啊！都住我们房子了，为什么要退房租给她啊？」
主任呵呵乐出了声：「这样吧，阿姨。我给您出个主意。您啊，把房子租出去，用房租还房贷。按照行规，押一付三。然后，住一个月，您就把房子收回来，然后房租也不退。这样，您不仅房贷还了，还能省出一笔钱。」
巫婆一拍桌子：「你当房客傻啊？」
主任「哐」的一声，拍得比她还响，把我们一群姑娘都吓颤了。「那你当珺珺傻啊？」主任怒吼一声站了起来，「你是不是以为她一个外来姑娘，本地没亲人，你就想拿捏死她啊？我 TM 告诉你，单位就是她家，我就是他哥！我忍你很久了，你再来一次试试，你看我揍人不揍你？我告诉你，别逼我发飙，我发起飙来，亲爹都害怕！」
天哪，谁懂啊？那一刻，主任简直太帅了，我的眼泪差点滚下来。谁能想到，人生地不熟的，会有人替自己出这种头啊？
巫婆这把怕了，真怕了，使劲儿往后缩，态度来个 180 度大转弯：「那个什么，大兄弟，你先别激动。我也不是那个意思，咱们是老乡，你别激动。你看，我就是合计，房子也有了，儿媳妇也有了。他们把婚结了，两口子挣钱还房贷。我和他爸过来带孩子，全家都上楼了，多好啊？这不好好的日子吗？对于珺珺来说，她也彻底在本地扎根了，告别了冬天死冷死冷的北面，是不是？这不也是她的福分吗？不然，她一个外来的，要是找个外地的男人，哪有人给她带孩子是不是？这不是双赢吗？」
到这时，我已经完全相信了主任，居然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，想看看主任怎么怼她，所以使劲儿忍着不插嘴。
果然，主任又是呵呵一乐，问道：「阿姨，冒昧问一句，房子多大啊？」
巫婆眉飞色舞：「六十平，一室一厅，落地窗，24 楼，视野绝啦！」主任眼睛一立，那叫一个毛骨悚然。「大姐！一室一厅，你和你老头还要来一起住。那你打算让我妹和孩子住哪啊？打地铺啊？合着，她替你们还房贷，成全你们家进城，然后还得打地铺呗？咋的，海边的地铺都比人家北面的床还高贵呗？你是哪来的自信，我们娘家人能同意让珺珺上你们家打地铺去吗？」
巫婆被怼得语无伦次起来：「那，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。房子那么大，客厅支个床也不至于打地铺的。都是一家人，我能对她不好吗？那什么，你真是他哥啊？你看看珺珺也不早说，我就说她一个外地人，怎么可能自己找到这么好工作呢。原来，有亲戚在这里啊。」
巫婆此刻那尴尬的嘴脸，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。她笑起来，真的比骂人时候还难看......
「对，真是亲戚。所以，你就不用再来单位找了。找也没用，有我罩着她，她不可能被开除。」主任说得有鼻子有眼，「这样吧，我还要开会，就不送你了。我就直说了吧，这门婚事，我不同意。你再找珺珺也没用，我不松口，她也没那个胆量跟你儿子复合。直说吧，她要是敢嫁到你们家，我能把她腿打折！」
说完，他哐啷一声踹在桌角上，眼神狠戾地盯着对方。
巫婆吓得赶紧捂住胸口：「那啥，她哥，你别生气。咱们以后都是亲戚，犯不着这样。」说着，她抓起她的围巾，贴着桌子边退出了我的工位。
此刻，我真的想要鼓掌了。
本以为闹剧到此结束。却没想到，巫婆刚到门口，王瑶突然喊了一声：「等一下，咖啡钱赔给珺珺！」
「哈哈！」我实在没忍住，笑出了声，接了句：「还有鸡蛋，十斤鸡蛋赔我！」巫婆脚下抹油，撒腿就跑，头都没敢回。
人走后，我们一屋子都在笑，我和王瑶抱在一起，笑着笑着险些落泪。也许，只有我们自己懂，只身在外地闯，是什么样的心情。
我们俩足足抱了 20 多分钟。松开彼此时，看到了主任在我眼前晃了又晃的手：「珺珺，口才不错啊？下个月单位辩论赛，你来主持！」
「啊？」这突如其来的重任，有点惊吓也有点惊喜......
从此，我成了单位的娱乐一姐，专职写材料，业余主持人。单位里一直流传着我一战成名的传说。
8
那日以后，刘旭东和他妈全都偃旗息鼓了，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久违的平静。
朝九晚五，潮起潮落。每天在习习海风中穿梭，我终于在喜欢的城市，活出了喜欢的样子。唯一空白的，就是被工作充斥满的生活里，再没有爱情插足过。但我依然很享受这份独自奋斗的美丽。
直到一年半后的傍晚，已经被我淡忘的奇葩母子居然又出来闹妖了！
那天，我刚发绩效奖，且比平时下班稍早一些。我心情大好，在楼下蛋糕店打包了一份红丝绒，插着耳机，哼着小曲上了楼。结果，一下电梯，就差点被一面人墙碰瓷。我心头一惊，捂住胸口，抬头一瞧，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条熟悉的红绿围巾！
再一看，巫婆堆着满脸笑看着我，身旁的刘旭东也挂着一脸姨母笑。
「你，你们干什么？」我说话都结巴了，心里合计，该不会时隔这么久，又想抓我去完婚吧？
「珺珺，好久不见。我和旭东都有点儿想你了，来看看你。」巫婆这语气，温柔的能拧出水来。我浑身一凛，鸡皮疙瘩掉一地。「不是，大姨，你们怎么还能想起我来呢？我和你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好吧？」
这时，刘旭东弓着身，讨好般解释：「珺珺，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。我妈说欠你十斤鸡蛋一杯咖啡，我们是来还东西的。」
啊？天知道我当时震惊的表情有多夸张。
「对对对，珺珺，当时阿姨有点草率，拿了你的鸡蛋，喝了你的咖啡，是阿姨不对，我特意给你手选了 100 只土鸡蛋。咖啡买的超大杯。」巫婆边说，边往我家门口引我。
我顺着望过去，地上摆着一兜子鸡蛋，门把手上挂着星巴克的袋子。我一边往家门口走，一边大脑飞速运转，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？
终于，要进门时，我灵光乍现，绝不能让他们像上次那样，跟我进门。我停下脚步，转身看他们：「直说吧，找我什么事。我男朋友不让我往家领人。有话就站这说吧。」
我身后的两人忽然一顿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互相挤眉弄眼，显然是在思考谁来开口。
最后，还是巫婆打了头阵：「啊，那啥，珺珺。你有对象了啊？那真是恭喜你。打算什么时间结婚啊？」她依旧堆着笑。
我呵呵一乐：「怎么？阿姨，要跟我随礼啊？不用了不用了，我没打算请你们去。」
巫婆一噎，但依旧笑：「啊，那不说就不说。没关系。那什么，我们旭东也要结婚了。你看这事儿，多巧，呵呵。」刘旭东也跟着尬笑。
我可真想告诉他们，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呢：「哦，那也恭喜你。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？你们该不是来给我送请帖的吧？不必了，我不去。」
巫婆又是一尬，见我没有跟他们绕弯子的意思，终于决定单刀直入：「珺珺，那我说了吧。我们家儿媳妇呢，没相中我们之前买的房子。想让我们卖了重新买一套。你看你能不能帮帮我们？」
「你说啥？」我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，「你卖房子你找中介啊，找我干什么？我又没有渠道帮你们卖！」
这时，刘旭东把笑容收了：「珺珺，虽然咱们分手了。但当初这个房子，我的确为了跟你结婚才买的。现在不满两年，交易有大税。我们在中介挂了一个多月了，一个带看都没有。我就想着，反正你将来也要结婚，也要买房子的。我那房子跟你住的这套，户型一模一样。你看能不能这样，你把我的房子买了，咱们一举两得。」
靠！原来在这等着我呢，想让我当冤大头给他接盘啊？这如意算盘打的，简直让我太想笑了：「刘旭东，你是不是觉得，我爱惨了你啊？深入骨髓不能自拔是吗？我凭什么为了成全你，买下你的房子啊？再说了，你怎么就知道，我租了一室一厅，我就想要买套一室一厅安家呢？实在不好意思，第一：你那房子我看不上。第二：我不是慈善机构，不提供帮扶前男友的业务。」
巫婆一听，火气复燃了，一把薅掉了头上的围巾，气急败坏地说：「李珺珺！做人要有良心，好歹过去咱们都是一家人。横竖你也要买房子的，买下我儿子的怎么了？好歹那房子你也是有责任的！如果当初你没跟我儿子处对象，我们不可能买房的！」
「呦，阿姨。处个对象就一家人了？那您和您准儿媳妇更是一家人。你怎么不去做她的工作呢？跑这来找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干什么？」我一边说，手一边在兜里偷偷按下了物业的电话。
自打上次后，保安大哥就和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我手机快捷键就是物业电话，一个电话，随时到位。
「珺珺。我跟你说实话吧。」刘旭东苦下脸，准备打同情牌。「我对象不想住二手房。我那套房子，我爸妈过来住了，装修啥的都有点旧了。她想买个一手房，自己装修。她家本地人, 父母有点钱。如果我不能准备好婚房，他们家就准备让我倒插门，孩子跟他们姓了。可我是男人啊，孩子怎么能跟女方姓呢？看在咱两好过一段的面上, 你成全成全我吧。」
我终于捋明白了，敢情，他妈真把儿子婚房当成养老房，过去住了。结果，儿媳妇不干了, 她被人降住了。看来，她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，不过是遇强则强，遇弱则弱。
我假装思考了一会儿，然后极其真诚地说：「倒插门？那不是挺好的吗？刚好, 你去女方家住。你爸妈仍然住你的房子，这不恰好实现了你们全家进城的愿望吗？两全其美的事，你们在这纠结什么呢？至于孩子跟谁姓有什么的？反正都是本地人的尊贵血统，姓女方姓氏，你们也不亏。」
「你说什么呢？我养的儿子, 凭什么倒插门？」巫婆立马跳脚，开始吼我。
就在这时，电梯门开了, 两名保安大哥冲了出来。「怎么又是你们？寻衅闹事专挑我们小区是吗？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, 是不是以为我们保安是吃素的？」保安大哥气场十足, 十分给力。
「不是不是，大兄弟, 我们找珺珺。」巫婆一边往后退，一边解释。
我立马表态：「我跟他们没关系，不是我的客人。」说完，我退到了家门边。
保安隔在我跟前, 往外催促他们离开。
于是，我打开了房门，拿下了门把手上的咖啡, 拎起了地上的鸡蛋, 走进屋里。在房门即将合上的时候, 我突然心里发痒，弹出个脑袋, 举了举手里的咖啡。
隔着保安，冲巫婆和刘旭东说：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。咱们两清哈。」
下一秒, 我哐啷关上了房门，隔绝了巫婆叫嚣的声音。
那晚, 我终于煮上了迟到的茶叶蛋。厨房里飘着浓浓的茶香，而我坐在落地窗前，一口咖啡, 一口红丝绒, 愉悦的心情和窗外的习习海风同样心旷神怡。
当年底，我清空积蓄，付了首付, 买了套两居室。拿房产证的那天，我觉得自己彻底告别了外来人的焦虑，在喜欢的海滨城市安营扎寨了！
【本篇故事完结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