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:2025/04/04 22:04来源:未知 人气:54
关内侯为国征战,生死不明,齐昉却想强纳他的夫人进宫为妃。
我极力劝阻他:「强纳他人夫人为妃,不合礼制,更遭天下人耻笑,望陛下三思!」
但此事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,关内侯夫人竟在当夜就自缢身亡。
齐昉一怒之下将她的死归咎于我。
「定是你这个毒妇,文心才会自杀的!」
他亲手杀了我的儿子,昭告天下说我善妒毁了我的名节,让我痛不欲生。
再睁眼,我回到了劝谏齐昉的那一天。
他一脸阴沉地看着我。
我却只是笑道:「臣妾恭贺陛下,喜得佳人。」
01
我看着我的儿子惇儿死在我的怀里。
他身体僵冷,面如金纸,却仍睁张着一双乌亮的眼。
死不瞑目。
惇儿为了保护我,死在了齐昉的剑下。
而如今,齐昉披发赤足,像个厉鬼一样提着一柄剑朝我走来。
那沾着血的剑锋直指我的面门。
「曹有仪,是你害死了文心,你该死。」
我嗤笑一声,只觉得荒唐至极!
我出身簪缨世家,祖上有从龙之功,因自幼敏慧,三岁能识字、五岁可诵文,十岁以一篇《女子说》名扬于世,被先帝盛赞:「此女可母仪天下也。」
于是世人皆知,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,我曹有仪必当入主中宫。
而如今,齐昉即位十年,我自认恪守本分。
他即位之初,反对者不在少数,是我请父亲出山,为他平息众议;
他身体不适发了高热,是我整夜侍奉,煎药、喂药都亲力亲为;
他微服私访遭遇刺杀,是我舍命为他挡下一箭,以致如今落下旧疾。
我以为,我与齐昉即使不谈情爱,也能相敬如宾,做一对典范的帝王夫妻。
可是现在,他为了别人的妻子,让我去死。
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寒。
但我曹有仪绝不能屈辱地做剑下亡魂!
我呵呵一笑,站起身来,铿锵有力道:「齐昉,你为君不仁,为夫不良,为父不慈……」
「我之今日,必为你之明日!」
说罢,我便取下鬓边凤钗,狠狠地刺进脖子里。
我死后,齐昉并没有放过我。
他以我自戕的罪名发难曹家,将我兄长贬至苦寒的北疆;
他把父亲的牌位从供奉的祠堂迁出,并命人开棺曝尸,以惩他教女无方;
他将惇儿封为哀国公,此生不得入皇家陵寝。
同时,齐昉一纸诏书,毁了我的死后名节:
「皇后曹氏,女德有失,言行无状,废其后位,以妃位之礼下葬。朕与曹氏,死生不复相见。」
他如此疯迷,只是为了关内侯的夫人,施文心。
我实在不懂。
他怕是早已忘了自己不过是捡了便宜才登上了这个帝位。
齐昉出身微贱,他的母亲只是浣衣局的宫女,因为产后失血过多,当场死亡。
当时还是静贵人的孝肃太后怜他刚出生就没了母亲,成了他的养母。
但静贵人早已失宠多年,两人在宫中不知受了多少折辱。
于情于理,这个皇位都不该是齐昉的。
但先帝死得突然,并没有留下传位诏书,皇子们为了皇位互相残杀,到最后,只剩了齐昉一人。
在齐昉即位以后,我才嫁与他为妻。
而我之所以不愿他强娶施文心,不光是因她是关内侯的妻子。
更因为她是孝肃太后收养的朕女,齐昉名义上的亲姐姐。
这是世俗和伦理都不能容忍的事情,足以遭天下人耻笑。
得知此事当天,我便劝齐昉收回成命。
不料齐昉不肯,我与他大吵一架。
人多口杂,这件事不知怎的传了出去,还传到了施文心的耳朵里。
结果就是她在横梁上悬吊三尺白绫,自尽身亡。
我没有想到,齐昉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。
临死之前,我满腔的不甘心。
可没有想到再睁眼时,我回到了劝谏齐昉的那一天。
02
此时,我正站在宣室殿门口。
一时恍惚,直到听见小太监的传唤,我才回过神来,走进了宣室殿。
齐昉正在批阅奏折,看到我进来,他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,皱了皱眉:「皇后有什么事?」
齐昉的目光和话语都很冷漠,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咬的猛兽——
他应该是预料到我会来说这件事,但还是故意问了那么一句。
我深吸一口气,只是笑了笑,直接跪了下去:「臣妾前来,是恭贺陛下再得佳人。」
齐昉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,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笔,「既然你都知道了,朕也不瞒你了,朕欲封文心为妃,赐居清凉殿。」
清凉殿,是离齐昉的宣室殿最近的宫殿。
它的四周都种着翠竹,冬暖夏凉,尤其舒适。
更重要的,是它的建制仅次于我这个皇后所住的椒房殿,只有宠妃才会住在这里。
但我维持着脸上的笑意,没说一句反对的话:「既然如此,臣妾就依陛下所言吩咐下去。若是无事,臣妾便先行告退了。」
说罢,我转身离去。
齐昉在后面叫了我一声,可顿了顿,什么都没说出来:「罢了,你回去吧。」
我走后不过半刻,齐昉便召施文心进宫面圣。
他们在宣室殿谈了很久,不久之后,齐昉便下了圣旨。
封施文心为元妃,赐居清凉殿。
这一道旨意,让皇宫上下都震动不已。
而我身居椒房殿中,一脸安静。
幸好老天眷顾我,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。
这一世,我只想做两件事:
一是护惇儿周全;
二是取齐昉性命,为前世的自己报仇雪恨。
果不其然,齐昉的一意孤行,受到了朝臣的一致反对。
有言官冒死劝谏,齐昉一剑砍下他的头颅,眉眼阴鸷道:「这不过朕的家事,若还有人敢反对,下场便和他一样。」
齐昉甚至变本加厉,提出要以迎皇后的规格亲迎元妃。
我一言不发。
等到施文心进宫的那一日,我坐在主位,看着齐昉牵着施文心向我走来。
我的目光落在施文心身上。
只见她眉眼秀美,却不算十足绝色。
但总有莫名的熟悉。
我突然发现了什么。
丽嫔的眼睛像她,良美人的颦眉的样子像她,而顺贵人与她,亦有三分神似。
原来……齐昉心心念念之人,一直是她。
正当我分神的时候,齐昉早已走到我面前,对我说:「皇后,今日朕与元妃大婚,朕不愿看她屈居偏位。」
言下之意,是要我给她让位。
听着四下渐起的嗤笑声,我丝毫不动,只是齐昉对视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个要强的少年帝王,长成如今这副暴戾偏执的模样。
强娶命妇,随意斩杀臣子,还像如今这般,当众让我难堪。
我淡淡地撇开眼,没再说话。
当我以为局面会如此僵持下去时,一个声音响了起来。
是施文心。
「娘娘是皇后,臣妇是嫔妃,臣妇不敢逾矩,毕竟妻妾有别。」
偌大的地方瞬间安静下来。
施文心说完便自顾自地坐到一旁。
齐昉见状冷哼一声:
「曹有仪,你虽贵为皇后,心胸还比不上文心大度。」
03
我哑然一笑。
在齐昉眼里,施文心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,而我变成了心胸狭隘的皇后。
可曾经,我也是被先帝赞扬的第一贵女。
我只觉得无言,不再说话。
暂停的歌舞又在此刻重新上演,齐昉陪着施文心坐在下面,神色如常地应对前来道贺的嫔妃。
是啊,他是皇帝,他在哪里,哪里就是中心。
哪怕我坐在主位,也挡不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。
我看得心烦,干脆用头风发作的理由先离开了宴席。
回宫路上,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。
是惇儿。
「母后!」
他喊着,径直扑进我的怀里。
还好,这一世,惇儿还好好地活着。
我的鼻头不由一酸:「惇儿,你怎么来了?」
惇儿一脸担忧地看着我:「他们说,母后受了好大的委屈。」
我有些愣怔,冲他摇了摇头,正要说话,天空突然一声炸响。
刹那间,无数朵烟花在天空燃尽,照得黑夜恍如白昼。
这是齐昉送给施文心的礼物。
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,我牵起惇儿的手温柔道:「走,我们回家。」
从施文心进宫以来,齐昉一直停在她的清凉殿,甚至罢朝三日。
宫里议论纷纷,我却并不意外。
上一世死后,我成了灵魂跟在齐昉身后,知道他的柜子里放着一张小像。
那就是施文心。
齐昉爱她,一往而深。
朝臣们为了这事头疼,而我更烦心的事情,是要如何杀他报仇。
齐昉即位已经十年了。
十年太久,齐昉早已收回了大部分权力,肃清朝政。
更何况,父亲已经去世,曹家也已式微。
我更要徐徐图之。
只是三天后,我接惇儿下晚课、路过桃花林时,听到桃花林里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哭声。
还是人的哭声。
我小心翼翼地将惇儿护在身后,拿起手中的宫灯向前一探,蓦地愣住了。
竟然是施文心在哭。
我有些愕然:「元妃?」
这是自施文心进宫那天之后,我第一次见到她。
齐昉准许她不必来向我请安,她又很少与人交往。
久而久之,施文心便像是从整个宫里消失了一样。
施文心看到我,朝我行礼:「今夜十五,臣妇思念家中亲人,一时失态了。」
进宫多日,她仍称自己为「臣妇」。
我觉得有些奇怪,却没有说什么,只是惇儿从我身后探出头来,恶声恶气道:「你就是元妃?」
我不由蹙眉,然而施文心的眼神却难得地柔和下来:「果然是隔代亲,小殿下长得和皇后娘娘的父亲真像。」
她见过我的父亲?
施文心像是看出我的疑惑:「平津……曾是皇后娘娘父亲的学生,所以臣妇有幸见过他一面。」
平津,是关内侯的名字。
「平津说,皇后娘娘的父亲是真正的大智慧之人,他在学习期间受益良多。他还与我约好,战争结束归来时,便一道去扫墓祭拜。」
「却不料……」
施文心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痛楚。
她没有再说下去,只是给我行礼之后便离开了。
我若有所思。
人人都知道关内侯和他的夫人感情很好,而刚才施文心的反应也不像假的。
前世,她为了避免进宫,不惜上吊自尽。
这一世,她又为什么会抛弃一切,进宫嫁给齐昉?
这其中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?
于是我动了点手段,利用曹家留在宫里的人脉,给兄长传信,想要追查关内侯的事情。
虽然这件事比较难,但我曹家驻扎在北境已经,倒也能探出个一二。
过了好一段日子,兄长才终于传信给我。
看完这封信,一个计划在我心头慢慢成型。
我让身边的丫鬟去请了施文心。
04
等施文心到的时候,我早已屏退众人。
「不知皇后娘娘请臣妇前来,有什么事?」
我没有说话,直接将那封信递给了她。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皱眉接了过去。
我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,拿着信的手都在颤抖。
良久,施文心猛地抬头,眼神亮得吓人:「我凭什么相信你?」
我当然明白她的顾虑。
信上说,关内侯率军北进,却在渡河时惨遭伏击,全军几乎覆没,而关内侯也不知所踪。
这也是北境传回来的消息。
然而事实却是,关内侯与一小支精锐突围成功,在撤退的途中遇到了齐昉的亲卫,黑骑军。
关内侯以为是齐昉拨兵增援,结果下一刻就被一刀斩落马下。
他们还怕一刀不足以致命,还补了第二刀、第三刀,刀刀直逼要害。
直到确认关内侯断了气,他们才肯罢休。
其他人,也惨遭灭口。
最后只有一个随从,因前往林中小解,才侥幸躲过了这场屠杀。
关内侯贺平津并非战死,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。
是齐昉杀了贺平津。
我取出一枚同心结,递给施文心:「那个随从说,关内侯死时,手里还紧紧攥着它。」
握着那枚被血污染红的同心结,施文心浑身猛的一怔。
良久,她才呜咽道:「齐昉骗我……他跟我说,只要我肯进宫,他就会派人去查平津的下落……」
「他杀了平津,我要让他偿命!」
说罢,她抹了眼泪,径直离开了这里。
从这天以后,施文心再也没来过我这儿。
我也没有刻意去过问她的事。
只是不知何时,宫里流言渐起,说清凉殿的元妃是个厉害角色,迷得陛下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,连皇后也比不上她。
元妃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,齐昉便由她从民间选了大夫进宫为她随身调理;
元妃想吃最新鲜的春茶,齐昉便命人快马去江南,赶在清明前采茶,让人送来;
元妃想要北境的千金狐裘,齐昉便让人奔徙千里,只为猎得一只通体纯白的雪狐。
……
施文心想要什么,齐昉就给她什么。
为此,他调动了身边大量的黑骑军,所以伤亡不在少数。
丽嫔晨昏定省时,看着前头那把长久空置的玫瑰椅,不由拈酸道:
「二嫁妇还能当宠妃,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!咱们都算是被她给比下去了。」
可这话不知怎么传到齐昉的耳朵里,他直接命人挑断了丽嫔的舌筋,把她扔进了掖庭。
掖庭向来阴森,不出几日,丽嫔便被吓死了。
然而丽嫔这件事,并没有在宫里掀起多大的波澜。
不久就是齐昉的生辰,各宫妃嫔都忙着筹备贺礼、排演节目。
丽嫔的死,根本不算什么。
我只能做到将她的尸身偷偷送回给她的娘家下葬。
齐昉生辰的这一日,天还没黑,整个宫里就已经是热闹非凡了。
晚宴时,我与施文心坐在齐昉的两侧。
今日的施文心仿佛心情极好,一向冷淡的的她竟含着一丝笑意。
而那只本该剥皮抽筋的白狐,则乖乖地卧在她的膝头,由她抚弄。
晚宴正式开始。
良美人的舞、顺贵人的筝。
她们使尽浑身解数,只为让齐昉看她们一眼。
而齐昉,却只顾着给施文心夹菜。
施文心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,惹得他大笑起来。
本是热闹的时候。
我看了一眼顺贵人。
下一刻,一声筝鸣,她手持匕首,直直刺向齐昉的面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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