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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霸凌过我的女人,面容精致地站在我面前,而我半跪在地上

日期:2025/04/01 06:12来源:未知 人气:52

导读:高中霸凌过我的女人,面容精致地站在我面前。而我半跪在地上,给她换上昂贵的高跟鞋。她用鞋尖勾起我的下巴,轻声嗤笑:「陈君,我早就说过,你这种穷人,只配给我提鞋。」我低下头,藏起眼底的冷笑,声音谦卑,「这双鞋子很衬您。」希望你好好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。1我从来没有想到,再见到徐宁然,是在这种场景下。她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,皮肤白皙,毛孔细腻,手里挎着入职不久店长就让我恶补的某个品牌限定......

高中霸凌过我的女人,面容精致地站在我面前。

而我半跪在地上,给她换上昂贵的高跟鞋。

她用鞋尖勾起我的下巴,轻声嗤笑:

「陈君,我早就说过,你这种穷人,只配给我提鞋。」

我低下头,藏起眼底的冷笑,声音谦卑,「这双鞋子很衬您。」

希望你好好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。

1

我从来没有想到,再见到徐宁然,是在这种场景下。

她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,皮肤白皙,毛孔细腻,手里挎着入职不久店长就让我恶补的某个品牌限定款式包包,身上穿的是我刚从时尚杂志里看到的最新款长裙。

她的妆容清丽淡雅,唇色和双颊间的腮红是同个色系,睫毛纤长,眼线极淡。

而我,穿着定制的黑白色店员服装,对着走进来的她弯腰鞠躬,「欢迎光临。」

对视的那一瞬间,我们两个都愣了一下。

很快,徐宁然从呆愣的表情回过神来,她对着我勾起一抹笑。

她的嘴巴比起十二年前,丰满很多,更显得她整张脸的五官分布比例很好。

她的声音很温柔:「是陈君吗?我们好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。」

她应该是带了隐形眼镜,在店内的灯光下,显得她的眼睛清澈又透亮。

可是再去看,再往里看,似乎能看到她瞳孔里蠕动着黑色的幼虫。

再去看,再往里看,我看到了十二年前的自己。

「看什么看!给徐姐鞠躬啊!」一个女生扯着我的头发,往徐宁然身边拉。

我默不作声,直直挺着背,无声地反抗着。

徐宁然站在那璀璨的太阳下,吹着自己刚涂的艳丽指甲。

「没规矩。」她斥责我,然后露出恶劣的笑,用她的指甲点着我的额头。

「不过也没有关系,我以后会教你的。」

自那以后,徐宁然找到了新的乐趣,试图压弯我的脊梁、我的尊严、我的骄傲。

可笑的是,那时的我未曾服软,咽下了折辱和苦痛。

而现在,我对她弯下了我的腰,恭敬地,卑微地。

「欢迎您的光临。」

2

徐宁然从此成了我们店内的常客。

我现在任职于一家世界级的奢侈品门店。

均价十来万的衣服鞋子和包包,徐宁然刷卡时,眼都不眨,如同逛菜市场一般随意又自在。

店内的同事觉得我们关系一定很好,因为她每次来都要我接待,都要我服务,询问我的意见。

徐宁然以前在这里办过会员,有自己的固定导购。

可是见到我以后,她就亲昵地对着我们那位领班说:「王姐,陈君是我高中同学,以后我的消费就记在她名下,你不会介意的吧?」

顾客这样要求,我们又有什么权力拒绝?

王姐赔着笑,当然说,没关系。

但是作为资历最老的员工,时不时会提醒我的王姐,从此以后再没有对我有过一句指导。

徐宁然一向喜欢这样玩。

那个时候,她领着一群人把我和梁洁堵在墙角,用极其温和的语气对我们说:

「今天我心情好,只要你们两个打一架,谁能把对方打趴下,我就放谁走。」

中午时,同事里年纪最轻的小珂哈欠连连说着:「昨天杨河直播,我又没忍住剁了手,现在有三十多个待收货快递。」

最近几年短视频兴起,杨河的名字也越来越频繁出现在各大网络平台中。

他是屈指可数的「带货一哥」,不管去哪个平台,那里都有数几十万的观众在线。

我们商场门口就有他的巨幅海报,隔壁一些彩妆店也放着他的立牌。

以前看过一篇关于杨河的财经文章分析,说以杨河的影响力和粉丝购买力,丝毫不比现在的顶流明星差到哪里。

我对这些兴趣不大,一边核对着昨天的账单,一边对小珂道:「你要不要去休息区喝口水?」

小珂顿时对我嘿嘿笑起来:「那麻烦你啦,君姐。」

我也回以小珂一个微笑,然后低头盯着徐宁然的消费记录发呆。

她昨天在试衣间附在我耳边的话,声声入耳。

「陈君,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你什么吗?

「垃圾就是垃圾,不管它是长大了还是套上了包装袋,它永远肮脏,低贱,廉价。」

然后她后退了几步,身上的高级香水味离我远了一些。

随即她盛装出了试衣间,我手里拿着她换下来的另外一套礼服。

徐宁然的眼睛看向陈列的高跟鞋,她语气甜腻,声音甜美。

她看向我:「陈君,可以帮我试下中间那双鞋吗?」

众人眼中的她礼貌又温和,只有我能看清楚她眼中的讥讽。

而我只能看向那双比我两三个月工资还要贵的鞋跟上的水钻,看向无数次把我的脸踩在厕所脏水里的那双脚。

然后,我拿起她挑中的那双鞋,半跪着为她穿上,把头低得更很,声音也更加谦卑。

「这双鞋子很衬您。

3

十二年前,高一三班。

「陈君,有人找。」门口的同学扯着嗓子对着我喊。

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放下手中的笔和习题册走了出去。

门口站着的是四五个女生,她们个子很高,双手环胸。

看见我出来,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翻了个白眼,直接过来用手戳着我的肩膀,使劲把我戳到墙上。

她满脸不耐烦,语气刻薄:「你就是陈君?昨天是你陪梁洁去医务室的?」

她的指甲很长,戳得我有些痛。

然后我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,往后退了几步:「是我,有什么事吗?」

「什么事?」另外一个女生哈哈大笑起来,她居高临下地走近我。

「我徐姐早就说了,所有人离梁洁三米远,不准和她说话,你他妈是没长耳朵吗?」

然后她便撸起校服的袖子,伸手去扯我的耳朵。

我个子虽然比较小,但是比较灵活,于是又侧向一边躲过了她伸出来的手。

侧边站出来的女生这次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,她的力气很大,揪着我的衣领就把我拉到了墙角,然后狠狠一甩,把我扔到墙上。

后脑勺发出一声闷响,我的眼前有片刻眩晕。

「你和梁洁关系很好?」一个被她们喊徐姐的女孩子,笑眯眯地看向我。

我沉默了半晌,不知道怎么定义我和梁洁的关系。

自从上了高中,我的压力陡增,并没有交朋友的心思。

放弃市里排名第一的公立高中,来这所私立学校,也只是因为这所私立学校对我这种中考排名靠前的学生,有很好的补贴政策。

认识梁洁只是因为军训休息的时候,我发现我的月经来了。

我不善交际,借东西也只会木讷地问正在洗手的陌生同学说:「你好,请问你有卫生巾吗?」

迷彩帽下是一张干净而清秀的脸,多日的酷晒似乎丝毫没有对她的肤色造成影响,她的眼睛不大却上扬着,声音软糯:「欸,同学,我还真的有。」

然后她从迷彩服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卫生巾递给我:「本来是自己要来『大姨妈』先备着的,先给你用吧。」

我赶紧摆摆手:「谢谢你,同学,如果你是给自己准备的话,还是你留着吧。」

「没关系。」她笑起来,我这才发现她左边有一颗小小的虎牙:「我姨妈一向不准,先紧着你用。」

然后她就连同刚刚拿出的纸巾,一起塞进了我的手里。

我听到卫生间门口有人喊她名字:「梁洁,快点!咱们教官让集合了!」

于是我看着梁洁着急忙慌地往外跑,然后大声应着:「来啦来啦。」

这个卫生巾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,却在晚上的时候,碰巧遇见她快步往宿舍楼走。

她迷彩服的裤子上沾染着红褐色的血迹,一旁的一个女生还在和她说话:

「要我说,就不该借给那个上厕所的同学,要不然你不会因为没有姨妈巾弄脏衣服了。」

她嘿嘿笑着:「哎呀,没关系的,反正都要洗衣服的,我赶紧回去换掉就好了。」

她走得很快,路灯又有些暗,所以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。

我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谢谢。

4

再次见到梁洁,是在第二天。

我在学校的一条小道上看到她。

她捂着肚子坐在路边,周围来来往往走了不少人,却只是指指点点,并没有人上前。

我从侧面看清了她的脸,怔了一下就赶紧过去扶着她,试探性地开口:「梁洁,你怎么了?」

她的身体大部分依靠在我这边,抬头的那刻我看见她额头满是汗水,脸颊满是泪水。

她对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,似乎认出我是上次那个跟她借卫生巾的同学。

我以为她的第一句话是告诉我她的感受,她却声音嘶哑着对我说:

「你离我远点,不要帮我。」

她的话语是推拒,身体的本能却让她的手死死握住我的。

我来不及问为什么,发现她竟然双目紧闭着晕倒了。

于是,我赶忙连拖带拽地把她弄到了医务室。

帮医生把她放到床上,护士过来扎针。

她捋起梁洁的袖子,发现她长袖包裹的胳膊上,满是烟头的烫痕。

有些甚至是新的伤口。

护士看着她的伤口愣了一下,却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熟练地挂上盐水便离开了。

我守到她醒来,却只等到梁洁的眼泪和她不停摇着的头。

她说:「你现在马上离开我,如果有人问我,我会说我是自己去医务室的。

「如果有人问你……如果有人问你,认不认识我,你一定要说不认识!」

她的眼泪汹涌地流下来,「不好意思,同学,我可能要连累你了。」

我到此时此刻,才真正意义地理解梁洁那番话的意思。

看我发呆了那么久,把我甩到墙角的那个女生,一记巴掌扇在我的脸上。

「我徐姐问你话,你他妈是不是哑巴了?」

我捂着脸,看着那几个高大逆光的女孩逼近。

5

「谢毅,这个衣服好看吗?」

徐宁然身穿一件蕾丝重工的连衣裙走出来,对着面前的男人转了转。

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起脸,认真打量了一下:「还可以。」

「可以什么可以?」和两人一起来的另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,对着谢毅道:「就徐宁然那麻杆身材,这裙子根本撑不起来。」

他推了推躺在他怀里的那个女人一下。

「你去试试,让谢毅看看,什么叫可以。」

女人娇嗔着捶了他一下,拿起徐宁然刚换下的那条蕾丝裙,去了试衣间。

她缓步走出来的时候,确实惊艳了众人。

贴合的曲线衬得她有点丰腴,但是紧束的腰线和锁骨前闪烁的碎钻,又中和了这点丰腴,显得整个人风情又不媚俗。

二郎腿男人洋洋自得:「怎么样?没说错吧。」

谢毅多看了两眼,没有应和。

反倒是徐宁然上前挽着谢毅的胳膊,对着那个穿她衣服的女人,笑得极其真心。

「还是你们的眼光好,这裙子果真更衬你一些。」

在她刚官宣的未婚夫谢毅面前,她的态度足够温婉大度。

我恭敬地站在一边,脑子里想得却是她数年前恶毒扭曲的嘴脸。

梁洁和徐宁然是同一个年级,又恰好是同一个教官一起带队。

徐宁然漂亮又不怯场,她多才多艺又能开玩笑,仅一天就已经被全年级的人熟知。

军训休息的时候,徐宁然的防晒霜没有涂开,教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:

「你涂再多的防晒,还没人家不涂的白。」

徐宁然不服气:「那教官你说,谁没涂防晒还比我白?」

「就你前边方队的第一排最右边。」教官就对着她随手一指。

指向梁洁所站的位置。

众人的目光落在梁洁脸上,又看了看徐宁然,有几个调皮的男孩子指指点点。

「你们别说,那姑娘晒一天了,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更白了一些。」

「徐宁然,你就是没人家白呀,这也太明显了,哈哈哈。」

她那时候也是笑眯眯地认真看了梁洁几眼,「她皮肤是比我好呢。」

那些人的随手一指,那些人的随口两句,造就了梁洁被霸凌的开端。

起因只是因为他们口中的「白」。

6

于是,梁洁排队买饭时,会有人打打闹闹把饭菜倒在她身上;

于是,有人会在打扫卫生时,故意给她分配更多的工作,然后不管她多么认真打扫,总是被喊回来重新打扫;

于是,有人开始撕她的课本,烧她的作业,甚至接近她帮过她的人,也被喊出去扇巴掌,拽头发。

后来越来越过分,她们把梁洁拖进女厕所,在她胳膊上烫烟疤。

徐宁然尤其喜欢用各种颜色难洗的水彩笔,在她脸上和身上,画猪狗这种侮辱意味极强的动物图案。

再次见到梁洁,是在一个晚自习结束回去的路上,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两个星期。

她在一个拐角喊住我,然后带我走进了阴暗处。

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她和徐宁然的结怨,虽然从始至终,她并没有对徐宁然有过任何挑衅。

她最近好像又瘦了,最小尺码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都是空荡荡的。

她递给我一个精美的包装袋。

「里面是一些面包,谢谢你上次帮我,如果连累到你,真的很抱歉,咬死不认识我,说和我关系不好就可以了。」

我低着头,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。

然后,正巧看见一只黑色的蟑螂,从装面包的袋子里爬到梁洁手上。

她惊叫起来,随即后退一步,把袋子甩开。

「你们两个真有意思。」

徐宁然突然从另一边走过来,带着上次那群女生走近,笑得依旧温和。

然后徐宁然走到我身边,瞥了我一眼后,对梁洁笑道:「都帮过你了,怎么会算不熟呢?」

7

「陈君,麻烦你,帮我给这位小姐把这条裙子包起来,钱记在我账上就可以。」

徐宁然继续展示她的大度,丝毫没有介意的意思。

「人家不想要嘛。」

那个女人没骨头般躺在二郎腿男人怀里:「亲爱的,你知道我穿衣服只穿定制的呢。」

「知道。」

男人捏了捏女人的脸,不客气地对着徐宁然道:

「那什么,只是让谢毅见识一下,衣服就不用买了,她娇气得很。」

徐宁然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,她朝我招招手,我便赶忙跑过去,恭敬地把她的外套和包递过去。

背对着两人的徐宁然,一边嘴角弧度快速下压,翻白眼的同时,长长的指甲狠狠划过我的手背。

我的身体本能地蜷缩了一下,她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,转身对谢毅道:

「装修公司昨天还在打电话说,我们那套新房的风格,想让我们去挑选一下呢,要不要今天去看下?」

徐宁然和谢毅订婚的消息在网上早就传疯了,徐家和谢家倒也没瞒着公众。

视频里的徐宁然身穿大红色修身连衣裙,手挽高大英俊的谢毅,笑得温婉大方。

而最引人瞩目的合照里,能找出好几个比较有名的企业家。

打开评论,里面一波人在祝福,一波人在八卦徐宁然和谢毅的家族史,一波在感慨这个盛大的求婚典礼,大家纷纷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 NPC。

徐宁然家里有钱,我一直都很清楚。

她上下学时,司机接送开的车,她拿的包,穿的衣服,无一不透露着她家不是普通的有钱。

「忍忍吧。」

梁洁一边拧着自己衣服上被她们泼的污水,一边对我低声道。

她对于把我拉到这场纷争感到抱歉,但是她无能为力。

求徐宁然是很蠢的办法,那只会加深她对我的印象,被她记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
她的矛头仍然在梁洁身上,欺她辱她骂她,实在是家常便饭。

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,化学课刚下课,徐宁然就带着一群人,拦住我和梁洁。

然后驱逐着把我们赶到教室的角落里,程序化的拳打脚踢,不堪入耳的叫骂。

撕掉我们的课本和作业,然后碎纸屑撒在我们身上。

然后那群人发现了梁洁书里夹着的一封情书。

徐宁然戏谑着打开,深情地朗诵起来。

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,因为情书落款的名字,是隔壁学校的一个男生。

干净,高挑,俊秀,温和。

梁洁偶尔和我提过,他们两个上过同一所小学,近期刚刚联系上。

以徐宁然的高调程度,什么都不知道的我,也清楚她对那个男生有好感。

「真是个贱蹄子。」

徐宁然恶狠狠地撕掉情书,她已经不屑于伪装,眼神凶恶起来。

她走到我们旁边,伸手捏住梁洁的下巴,左右打量着。

「说!你是怎么勾引他的?」

梁洁显然对这封情书的由来和徐宁然一样不可置信。

她一边哭一边摇头:「我不知道!我真的不知道!」

徐宁然冷哼一声,她不再说话,站起身朝着化学实验室的柜子里走去。

柜子里的化学试剂上了锁,徐宁然拽了两下没拽开。

她骂了一句,然后喊旁边围在我们身边那个身材最高大的女生道:

「你过来,把这个柜子弄开。」

锁比较坚硬,于是我就看着那几个女生轮流用凳子把锁扣给砸掉了。

徐宁然拿起写着硫酸试剂的玻璃杯,朝我们走来。

她冷笑着,恍若地狱的恶魔厉鬼,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。

「肯定是因为你这张脸!比我白?比我美?

「梁洁,我今天偏要看看,你以后还怎么白,怎么好看,怎么被人喜欢!」

然后我被人按着,眼睁睁看着徐宁然把手中的硫酸,泼向了梁洁的脸上。

我力气太小,挣扎不开,疯了一般喊着:「住手!住手!住手!」

有人脚踩在我的背上,有人狠狠踢我的肩膀,有人死命拽我的头发。

嘈杂的人声里,回荡在我耳边的,却只是梁洁的惨叫。

8

「对,我亲眼看见,是她把硫酸泼在梁洁脸上。

「我也可以作证,徐宁然对梁洁有过多次侮辱伤害的行为……」

我语气坚定地对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,一遍又一遍地复述道。

梁洁被救护车拉走以后,她们一哄而散,我看着凌乱的教室和校服上的鞋印发呆。

这件事件过去一周后,我时刻等着老师的询问,警察的传唤和徐宁然的道歉。

于是,我无数次不停地去练习、去复述那些经历在梁洁身上的事情。

可是没有人问我,一个人都没有。

一个花季少女被人毁容,这个学校平静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
我呆呆走向梁洁的班级,她的座位空荡荡的,连前几天在桌子上的课本也没有了。

「你找谁?」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问我。

我认出他是梁洁的班主任。

「那个老师……我想问下梁洁什么时候回来?」我斟酌着开了口。

「她退学了。」班主任看了我一下,眼神有些许复杂。

「那她身上的伤有没有……」我又忍不住问了一下。

「你该回去上课了。」我话没有说完,就被他打断了。

他低头看了看手表,然后径直走进了教室里,没有再看我一眼。

我没有见到一直想见的梁洁,晚上的时候,我却被那群人拉进了卫生间。

「听说你很关心梁洁啊。」徐宁然温柔地笑着问我。

我抿着唇没有说话,眼睛看向她头上一个不起眼的发卡。

它上面印有一个知名奢侈品的标识。

那是我不吃不喝一年也买不起的东西。

我仿佛知道了为什么梁洁的伤害会销声匿迹,并且可能永不见天日。

从此以后,我便成了徐宁然她们这群人无聊时候的消遣。

她们打我,骂我,把我的脸按在厕所的地板上,往我的书包放蛇和老鼠,逼我喝涮拖把的脏水。

我试图向老师们寻求帮助,得到的却是冷漠的回应。

徐宁然晚上的时候,笑嘻嘻地给我解答:

「我好像没有告诉你,这所学校是我父亲投资的吧?办公室那群人的工资,还是我爸爸给他们发的呢。」

然后那天晚上,我也得到了她的惩罚。

徐宁然命令那群人扯开我的校服,用摄影机照下我的身体,她们一边笑,一边对我评头论足。

「真看不出来,她胸还是挺大的……」

「对,衣服再往外扯一下!把她的胳膊按着!腿也按着!」

「这臭婊子踢到我了!」

混乱中,有人拽我的衣服,有人扇我的脸,有人踩我的腿。

摄影机闪光灯不停地照着我的脸和胸。

我觉得耻辱,拼命挣扎反抗,得到的却是更多的拳打脚踢。

她们一边扯我的衣服,一边骂我淫荡,一边逼我流泪,一边哈哈大笑。

9

侮辱没有从我那天走出卫生间以后停止。

我走在学校里,有更多的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。

「真的吗?她真的在外面陪睡啊?」

「对啊,多少钱一夜都说得清清楚楚!」

「那个电话能打通?」

「能啊!听说还是个老男人接的……」

我默不作声,我筋疲力尽。

周五休息的时候,学校门口和往常一样,站着许多来接孩子回家的父母。

好几个人站在学校门口的几个不同的方位,对着在场的家长学生,发着手里的宣传单。

有人热情地将宣传单塞进我的手里,我低头看了一眼。

仅仅一眼,我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。

那是我被徐宁然她们扒衣服时候的照片。

尽管我当时尽力捂住胸口,但是内衣和关键部位,依旧明晃晃地露了出来。

我惊惧恐慌的表情上面配着大大的黑字标题。

饥渴难耐!80 一夜!

联系电话:138***

那是我父亲的手机号码。

那是他无数次写在墙上的收废品的手机号码。

我浑身发抖,血液几乎要凝固。

我甚至无法呼吸。

「君君!」人群里,一个中年女人朝我喊。

她身材微胖,面色红润,脸上却带着孩子一般的稚气。

看见我的身影,她朝我飞奔而来。

「妈?」我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嘶哑起来,喊她一声都费力起来。

她笑得眯起眼:「君君!君君!妈来挣钱!」

她手里拿着比常人都多的那些宣传单,朝我开心地挥了挥:

「发传单!妈发传单挣钱,给君君买好吃的!」

我的母亲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,让她的智力停留在六岁左右。

她不识字,她也不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。

她只知道把这些单子发给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后,她可以领到几块钱,给她女儿买她喜欢吃的东西。

和我说话期间,她还在往来来往往经过我们身边的人手里,不停地发着宣传单。

很奇怪不是吗?

你愤怒到极点的时候,反而开始冷静。

尽管我的身体仍然会时不时地抽搐。

我伸手拿过母亲手里的所有传单:「妈,你先去那边休息一下,我帮你发。」

于是她乖乖地去学校门口,我手指的位置,坐下等我。

遍地的传单,遍地的我裸露的照片,被人一脚一脚地踩上。

学校门口的保安开始驱逐那些发传单的人。

我也上前把那些人的传单全部抢夺过来,他们先是一脸震惊,然后看清我的脸后,又看了看传单,上下打量着我,脸上是轻蔑挑逗的表情。

我机械而又面无表情地转身回了学校。

找到坐在桌子上咬着棒棒糖的徐宁然以后,我把那些传单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。

然后在她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,我像只疯狗一样,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。

我撕扯她的衣服,狠拽她的头发,按着她的脑袋,一下一下磕在地上。

没有开玩笑,这个时候我是想让她死的。

可是我并非力大无穷,也没有人能来帮我。

我很快被她的跟班拉扯开,我拼尽全力挣扎,仍然挣脱不开。

就像我也无法阻止她们拍下我的那些照片。

就像我也无法阻止她们泼向梁洁脸庞的硫酸。

徐宁然被她们救出来以后,不停地咳嗽着,缓了好一会儿后,她拿镜子看了看颈间的红痕,对着我突然笑了。

「陈君,你挺有意思的。」

这次,她们拿教室的椅子,把我的右手砸成了粉碎性骨折。

时至今日,我仍然不能非常灵活地抓握东西。

我曾因为这个原因,被一些工厂拒绝,无法在一些精细化的流水线操作。

那个时候,我冷汗涔涔地被压在地板上,费力地抬头看向站着的徐宁然。

她笑得一脸温柔。

这个时候,我穿着店员的衣服,蹲下身,去捡被她故意摔碎的玻璃水杯。

修身的衣服,细长的高跟,让我抬头的时候仍然费力。

她依旧笑得一脸温柔。

10

大厦里,这几日突然开始忙碌起来。

一楼正中央敲敲打打地垒了一个平台,公共区域扫地的阿姨都比以往多转了好几遍。

「杨河要来!」小珂激动地对我说。

「他不是代言了一个品牌吗?正好品牌方请他来参加一个活动……他竟然同意了!

「天天买他的产品,还没有见过真人呢!我要调休!调休!」

杨河来的那天,我也被小珂拉着看了热闹,当天大厦里的人流量比以往多了十倍不止,八层的每个扶梯前,都被挤得满满当当。

全体保安都来出动维持秩序,小珂提前和他们熟识,倒是抢了一个前排的好位置。

说实话,除了现实里人更偏瘦一些,网络上和海报上的杨河,和面前的杨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

他言语幽默,熟知网络热梗,言谈中也表达对今天专门来看他的粉丝的感谢。

「天呐!君姐,他好帅啊!他往我这边看欸!我还和他对视了好几次!」

小珂参加完活动过后,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。

她让我陪她又去了一下店里,拿昨天忘记带的礼物,我们边走边聊,正巧碰见了徐宁然。

她和我们店内的几个导购员开心地说着什么,时不时捂着嘴轻笑起来。

王姐也站在一旁,看见我以后,眼里一向的漠然里,夹杂了些许厌恶。

徐宁然看见我,依旧笑着和我打招呼。

「陈君,我正和她们说到咱们高中时候,你只穿着内衣在学校里裸奔呢。

「哈哈哈,你可真是学校的传奇,到现在为止,咱们高中部都流传着你的传说。哈哈哈哈。」

「徐宁然,我为什么会那样做,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?」

我走近她,平静的注视着她已经敛起笑容的脸。

办公室里,面前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,还有教导主任,轮流劝我去给徐宁然道歉。

然后他们在我面前叽叽喳喳。

苍蝇不叮无缝的蛋。

你要想一想,是不是你的问题?

为什么她们只霸凌你,你要想一想是不是你的问题?

现在那些传单已经影响到学校的声誉,这个肯定是你的问题。

真的好笑。

你看,他们承认徐宁然对我的霸凌,他们明明知道我才是这场事件的受害者。

可是他们默认着我需要丢掉我的尊严,来去维持这所学校表面的平和。

凭什么?

凭什么被迫裸露,反而成了被霸凌者的错;

凭什么少受到伤害,反而成了加害者的仁慈。

他们觉得是我的错,原因是因为传单上印得是我的照片,坦露得是我的身体。

下课铃响。

我站起来,起身往外走。

我一边走,一边脱掉校服的外套,然后是上衣。

我穿着内衣走在每一个教室走廊上。

学生们都立住不动,眼里或怜悯或震惊。

后面的校长扯着嗓子喊:「拦住她!拦住她!」

我越跑越快,哈哈大笑,状若疯癫。

我不知道我在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,对抗着什么东西。

几分钟后,我被人抓住,几个力气巨大的男老师和保安,把我堵在楼梯间。

慌乱中,我不知道谁给我披上了一件校服外衣,然后被连拖带拽地拉走了。

毫无疑问,我被学校开除了。

我父亲骑着他那收废品的三轮车,过来帮我拉行李。

他腿有点跛,一向走得比较慢。

我把宿舍仅剩的被褥带走,从教室带走的那些书,我全部扔进了垃圾桶。

父亲沉默着,他一向节俭到路边的矿泉水瓶都会随手捡起来。

我数十斤好几百块的课本,他却默认了我的行为。

我坐在父亲的三轮车上,他没有来得及清理上面的东西。

我和我的东西,和那些他收的垃圾,几乎要融为一体。

而当时的徐宁然,穿着精致地站在劳斯莱斯旁边,与那些逼我退学的校长和主任谈笑风生。

她父亲一身西装,瞥向我的那一眼,如同在看地上的蝼蚁。

徐宁然也转身和我对视上。

十二年后,重合的目光相交。

我平视她。

「以前被冤枉只想着自证,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,现在听到别人污蔑我,只想撕烂说话人的嘴。」

徐宁然轻嗤一声,「那也要有那个本事不是吗?」

我微笑:「现在也不是十二年前了,不是吗?」

11

一回到出租房,就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人进来过。

「生日快乐啊,陈君!」杨河捧着一个小蛋糕,兴冲冲地跑向我。

「哎呀,真的是好久没见到你了!」

杨河把我拉到餐桌旁坐下,「今天上午给你抛了那么多媚眼都没搭理我。」

我用食指把他依偎在我肩上的身体戳直,然后打开手机给他看今天的热搜。

杨河参加活动时疑似眼睛抽筋

他的脸顿时拉了下来,「这些人可真会起标题。」

我笑起来,看他从包里拿出一个 U 盘给我,语气神秘。

「来来来,陈君,送你的生日礼物,你肯定喜欢。

看完里面存储的视频以后,我沉默了好一会儿,觉得昨天挨得徐宁然的那个巴掌有点亏。

昨天晚上跟踪徐宁然时,发现她和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搂搂抱抱了很久,我便拿出手机拍了一些照片。

不巧的是,徐宁然的侦查能力很强,她很快就发现了我。

在停车场的时候堵住了我的车,然后下来踢我的车门。

「滚下来。」

我下了车,看她烈焰红唇包臀裙的打扮,比起在谢毅身边乖巧优雅的形象,不知相去甚远了多少。

她嚼着口香糖,地下一楼的停车场空荡荡的。

这里没有人,正好,她也不用对我伪装眼里明晃晃的恶意。

我刚下车还没站稳的时候,徐宁然的一巴掌就直直打了过来。

「怎么?想搞我?」她冷笑道。

我捂着脸,默不作声。

「这个停车场可没有监控,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。」

她哼了两声,「陈君啊,我以前对你太仁慈了,才造成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……啊!」

徐宁然尖声大叫起来,因为我正扯着她的头发,把她扯到了我身边。

「没有监控你早说啊,害我还白挨了你一巴掌。」

她的高跟鞋支撑不住我的大力纠缠,让她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到需要我拽她头发的地方维持平衡。

她刺耳的嗓音在凌晨的车库回荡,我转头看了一下她跑车里并不准备出来的男人,心放下了一半。

然后左右开弓地扇了她几个巴掌。

昨天的恩怨,也是她今天来店里挑衅的原因。

所以她传播我高中时候的屈辱,找到店长要求把我开除。

昨天晚上的那几个巴掌,撕破了她精心伪装想慢慢折辱我的目的,她似乎现在想换一种方式欺负我。

可是徐宁然不知道,那几个巴掌,只是一个开始。

12

谢毅这个人是比较难见到的。

他那尽职尽责的女秘书,总是彬彬有礼却又满含戒备地告诉我:

「谢总很忙,没有预约可能不太方便。」

估计是我的年龄和样貌,让她误以为这是什么狗血的豪门恩怨,毕竟谢毅已经订婚。

我也没有再说什么,最后决定在休息室等到他下班的时候堵人。

「你有点眼熟。」

被我蹲守在电梯门口,然后重新走回办公室的谢毅,这样和我说。

我点点头,然后来到谢毅的办公桌上的电脑前,插进 U 盘。

「您记性真好……今天打扰您,想和您一起看个东西,就是尺度有点大,希望您不要介意。」

于是谢毅皱眉和我欣赏,他无比巨大且绿油油的帽子,是怎么戴上的。

期间,女秘书敲门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注意,于是女秘书进来看见我和谢毅盯着时不时传来呻吟声音的电脑时,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道歉就出了门。

但是最后女秘书看我的那一眼总是怪怪的。

徐宁然这次找的床伴,是杨河手下的一个小主播。

我恍然大悟为什么上次他没有出来帮徐宁然打人。

「你开个价。」谢毅看完以后,这样和我说。

我摇摇头:「我不缺钱。」

然后谢毅身体后仰,靠在椅子上,似乎对一个奢侈品导购不缺钱这种话噎到。

半晌,他说:「那你想要什么?」

「我想要徐家倒台。」

「不可能。」

谢毅坚定且迅速地拒绝我:「谢家和徐家的利益,息息相关到就算我今天看了这个视频以后,我谢毅的妻子依旧不会改变。」

「哦。」

我微微思考了一下,「如果我能帮你签下陈怡做品牌形象代言人呢?」

作为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后,朝陈怡伸出橄榄枝的合作方已经排到了法国。

影后陈怡却没有接过一个广告。

谢毅的身体坐直了。

「如果我能让杨河愿意宣传你们新出的彩妆,提高它的知名度呢?」

谢毅的眼睛睁大了。

「如果我能帮你收购,被其他几家蚕食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呢?」

谢毅沉默半晌后,又一次开口,用不确定的声音再次问我:「你到底想要什么?」

「我想要徐家倒台。」

顿了顿后,我继续道:「用他们最意想不到且耻辱的方式。」

13

小珂来找我玩,她仍然对于我被公司莫名其妙的开除,抱着很大的敌意。

「真是傻逼公司,把顾客当上帝,员工就不算人了?万恶的资本主义真的都没什么好鸟!」

我安慰她:「没关系,小珂,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。」

看我似乎真的没有很在意以后,小珂似乎终于放下心来。

她对着我叹口气,「君姐,其实第一次见到徐宁然我就觉得她挺装的。」

我笑起来:「你和她又不熟,怎么看出来的?」

「就感觉啊。」小珂说:「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的!」

她一边躺在我的沙发上和我说话,一边拿着手机刷视频。

我去厨房正在洗水果的时候,突然听见小珂的尖叫声。

吓得我赶紧跑出去问:「怎么啦,怎么啦?」

「君姐。」小珂的脸涨得通红,「没事,是我最喜欢的博主发视频了。」

我长舒一口气:「我还以为什么大事……」

「是大事!是大事!」小珂光脚跑向我:「是尘埃发视频了!是尘埃!」

「哦。」我心虚地应了一声,听她在滔滔不绝地给我科普:

「那可是全网最神秘的博主!全网最真实的博主!全网文采最好的博主!全网粉丝加起来最多的个人博主!全网被主流媒体点名表扬过最多的博主!」

「虽然我觉得神秘和真实有点像反义词……但是你说是就是!」

然后我就被小珂拉着一起看完了尘埃新发的视频。

尘埃的流量和数据到达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步,我们只点开看了这个六分半的视频而已,这一会儿时间,点赞量已经从一百多万赞变成了三百多万赞。

评论也在不停地刷新,粉丝发布赞美感慨的留言。

「尘埃一般是三个月才发一条视频。」

小珂对着我兴冲冲道:「她现在在做职业体验,可不是一天做一种职业,她是三个月做一个职业,来体会这个行业里可能会遇见的悲喜和酸甜苦辣。

「她的感受和思考都是非常非常真实的。

「比如她去当清洁工,她就真的认认真真扫了三个月的地;

「她去当服务员,她就真的端盘子熬夜端了三个月;

「她去当小摊贩卖饺子,她就真的天天凌晨三点睡,早上十点起床包饺子,买东西……」

我摇摇头,「我并没有觉得尘埃有什么过人之处。因为清洁工、服务员、小摊贩随处可见,他们真实存在且每天重复着视频里的工作。你的评价把她抬到了一个不该有的高度。」

小珂没有反驳我,沉默了一会儿,说:「可能我想表达的是这个世界上是真有这样的人吧。

「明明有了那么多粉丝和流量,她可以去开更好的车,享受更好的服务,做令人尊敬的工作,住更大的房子。

「但是她却愿意用她那么大的影响力和流量,为底层穷苦人民发声,也赤裸裸地剥露出人性的善与恶。

「君姐,你知道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,刷视频包括现在的工作,经常让我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脱离感,但是尘埃的视频,让我觉得我好像踩在了地面上。」

然后,小珂突然一拍大腿,转而激动地看向我:

「这次尘埃的职业体验竟然提前离职了!这几年来,前所未有啊!而且她这次的工作是奢侈品销售!」

虽然视频显示店内的画面很少,我也更改了地点和时间以及一些情景。

但是小珂对我们的工作环境太过熟悉,还有她那所谓准确的第六感让我有点慌张。

她停顿了一下,然后目光转向我:「君姐啊!你和尘埃真有缘分啊!」

我长舒一口气。

14

我抽空回了高中时候的学校。

它依旧坐落在那里,近些年的翻新,没有让它有落魄陈旧的痕迹。

那高中时期的短短一年,改变了我整个人生轨迹。

那次辍学后,父亲沉默着带我们去了新的城市生活。

我没有再进入学校,而是不停地打工挣钱生存。

偶然接触到在当时刚刚起步并不流行的自媒体,我模仿他们平台最高点赞量做出来的一个视频,直接成了爆款。

甚至比那个视频的流量还高,评价还好。

后来我的粉丝数量暴涨,很多人甚至是从其他支付软件或者聊天软件,发现我以后,专门下载这个短视频平台。

第一个和我对接的经纪人这样和我说:

「陈君,你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,这是老天爷给你的绝高天赋。」

播放量和影响力让我不再为经济发愁,平台为了留住我,甚至给我分了一部分股份来建立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。

我看着银行卡里日益增长的数字,觉得自己时常好似在梦中。

然后我就在一个男生拉投资被赶出来以后,看了他的直播间。

杨河是我扶持起来的。

从网红转行到网剧到演员到拿下影后的桂冠,陈怡的电影是我投资的。

我不止是他们的朋友和伯乐,还是他们的老板。

当然我还帮助了很多人,广撒网的话,总有两个鱼可以捕得到。

得益于短视频平台的兴起,我们的成就不过是踩在时代的风口浪尖,是时代给了我们几个这样一次机会。

也给了我站着和徐宁然对话的机会。

15

徐宁然看到站在她婚礼上的我时,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起来。

她现在肯定还在疑惑,为什么本来在婚礼上定好的司仪,换成了我。

五星级酒店里环绕音响放着《婚礼进行曲》,徐宁然穿着美丽又盛大的婚纱,缓缓入场。

看到她诧异又带了点惊惧的目光时,我轻轻朝她笑了一下。

「徐宁然,这是我的新工作。」

场下的宾客相互打着招呼,陆续入座。

「陈君,你知道我的手段的。」

她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亲和谢毅,仿佛那是她做任何事情的底气。

灯光打在她这里,她立刻变成了优雅的模样,笑着面对跟拍的摄影师。

杨河正在和别人说话,看向我的时候,飞快对我眨了一下右眼。

场地最边缘的那桌旁边,坐着一家三口。

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温柔看向我,她英俊的丈夫手上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。

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,和徐宁然排练的时候没什么两样。

我感觉到徐宁然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。

而此时此刻,场上的人都没有发现,两场直播已经悄然开启了。

「尘埃开直播了?我不是在做梦吧?」

「好家伙,大佬是不是被盗号了?」

「是要露脸了吗?大佬!大佬人在哪?」

「这场地好像是个婚礼啊!好多好多人,尘埃是哪个?」

「尘埃尘埃尘埃!我宣你!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脾肺肾都宣你!」

雪花飘呀飘送出一个嘉年华。

冬天不下雪送出一个嘉年华。

橘子树送出一个嘉年华。

卯春送出一个嘉年华。

另一个直播间。

「杨河今天不带货吗?我昨天刚发工资!」

「对啊对啊,不知道他眼睛好点没?」

「哥,我永远的哥,你的脸在哪?」

「杨河人呢?这不像直播间,反而像婚礼现场?」

「搞什么东东?是不是假嘟杨河?」

看到人陆续到齐以后,我拿着话筒,对着已经落座的在场人道:

「尊敬的各位来宾,各位女士们先生们,大家好!

「金凤送喜,喜气洋洋,在这个良辰吉日,在这个美好又浪漫的日子里,我们的徐宁然女士和谢毅先生在今天喜结良缘!两位走到现在真的是非常不容易,我们先来看一段两人精心给大家准备的开场视频,让我们熟悉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!」

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大荧幕。

「说,胸那么大是不是准备勾引人的?」徐宁然的声音极有穿透力,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
视频里的女生被人按着压在地上,有人骑在她身上,有人扯她的衣服,镜头摇晃着对准她裸露的部位。

随后是沉闷的殴打和不堪入耳的辱骂。

徐宁然的父亲反应迅速,视频播出的三秒内,他迅速扯下徐宁然挽着他的胳膊,快步走向投影仪播放处。

很不幸,他被我请的安保人员拦住,架到了一边。

现场的人似乎都有一瞬间的怔愣,但是暴力的镜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。

更何况,施暴者是今天的婚礼女主角。

徐宁然今天的穿着尤其正式且漂亮,她皱着眉头,提起裙摆,怒气冲冲地走向我。

可是她没想到的是,拦住她的人是谢毅。

视频依旧在播放,这次画面是在一个教室模样的地方。

徐宁然带领她的跟班们,对两个墙角的女孩进行殴打以后,拿起硫酸,泼到了其中一个女孩脸上。

我看到婚礼座位上,有几个年轻的女孩,震惊地捂住嘴。

然后,有我被她拿椅子砸断手骨的视频。

有她们拿书本扇我脸的视频。

最后是播放画面,有几个女人对着镜头忏悔:

「都是徐宁然逼我打人的……我如果不听她的话,我也会被她们打的……」

至于剩下的,她们涕泗横流地跪下,求我放过她们孩子和家人这些,这些人没有必要知道。

「陈君!我要杀了你!陈君!」

徐宁然用尽力气挣脱谢毅,飞快地朝我冲来。

杨河连忙冲上来护住我,我们步步后退,看她目眦欲裂,奔跑间被自己的裙摆绊倒。

她用双臂撑起身体,凶恶又歹毒地抬头看向我。

而我只低头,对她露出一个她惯用的假笑。

16

徐宁然的这场婚礼成了一场笑话。

今天到场的来宾,非富即贵,谁都有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。

可是连这种事情都能被扒出来,在婚礼现场播放,各大平台全部直播,被全国人知晓,着实证明徐家没什么再合作的价值。

谢家和徐家彻底闹掰,谢毅苦笑着说着他几乎是自断双臂的程度。

杨河安慰他,「总比你们被拉下水淹死好的多吧。」

确实如此,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,事件却在持续发酵。

但凡和徐宁然家族企业沾上一点的股票,都是直接跌停。

各大平台霸占榜首的,依然是关于徐宁然和我的热搜。

尘埃被徐宁然校园霸凌

徐宁然婚礼现场

恒春集团解除和徐家合作关系

尘埃露脸

影后陈怡为尘埃发声

杨河为尘埃发声

每一个关于我的标题的右上角,都写了一个「炸」。

因为参与讨论热度太多,前几个小时的服务器是直接瘫痪掉了。

这次多个平台上,但凡有点影响力的博主,全都录了视频为我发声。

多个官方媒体也客观公正地转发了视频。

有多个媒体人指出,此次事件或许会推动校园霸凌立法的成立。

徐宁然以侮辱罪,故意伤害罪,传播淫秽物品罪等多重罪名被我找律师起诉。

而她父亲的公司因为偷税漏税,正被审计部门严查,期间不断爆出丑闻,在员工手机安装系统侵犯别人隐私,故意隐瞒其施工人员死亡人数已被公安部门介入调查。

梁洁的儿子走路还有点不稳,她伸手去抱他,被他拒绝。

「妈妈累……自己走。」

这两年她开了花店和书店,生了孩子以后, 性格越发恬淡。

近些年的医美技术也比较发达,加上她当初也一直在做激光和复健。

其实她现在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, 厚一些的粉底是能遮盖住大部分增生的皮肤。

可是就算所有的一切恢复如初,心理的伤害却是没办法弥补的。

「还是很感谢你,陈君。」她笑着对我说:

「我其实有一段时间,非常厌恶我的长相, 肤色,声音和身体, 我觉得都是因为这些,我才会被徐宁然针对。

「我觉得我像个灾星,连累你, 连累我周边的所有人。

「被硫酸毁容以后,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想过一了百了。

「我妈妈日夜不睡地守着我,看见她那段时间多了好些白头发的时候, 我突然不想死了。

「后来孩子爸爸依旧在不停地给我写信,他没有被我毁容丑陋的脸吓跑, 反而声音哽咽着道歉说, 都怪他。」

我们慢慢走着,听梁洁语调平淡地叙述她那段时间的经历。

「妈妈。」

牵着梁洁手的小男孩,用非常郑重的语气喊她。

于是, 梁洁蹲下身, 温和地开口:「怎么啦?」

小男孩在梁洁那依旧有着半边红色伤疤的脸上, 亲了一下:「妈妈美,不丑。」

梁洁抬头与我对视一眼,我们都笑了起来。

17

我上学的那所私立高中, 自徐宁然婚礼以后, 背后的集团成员已经全员大换血。

我噩梦的开始,我深恶痛绝的地方,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温暖在的。

学校大门口的那位保安叔叔,他甚至没在我的记忆中,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。

可是他赶走过那些在学校门口,发我裸露传单的人;

他在我不穿衣服, 被数个男老师逼在楼梯口的时候,给我披上校服;

他找他的儿子, 偷偷拷贝下学校有摄像头的地方,那些我们被欺辱的视频。

他把我扔在学校垃圾桶的课本还给我;

他把那些侮辱我的传单,全部捡起来还给我;

他把他整理的, 他能找到的视频 U 盘给了我。

那些传单和视频, 会是我起诉徐宁然最有力的证据。

奢侈品店, 和徐宁然的初见,不是偶然,是我谋划了好久的必然。

热度渐歇,接着, 我又放出那些徐宁然只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, 比如「穷人就是下等人,是垃圾」的录音。

又是引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热搜。

「所以,君姐真的是尘埃?」坐在副驾驶的小珂,第十六次问我。

于是我第十六次点了点头。

「啊啊啊啊!」她尖叫了好一会儿才问我:「所以, 君姐你今天找我要干吗?」

我淡淡一笑:「杨河要请我们吃饭。」

于是我的耳边,再次听见小珂的尖叫。

我无奈地笑了笑,开车带她驶入道路尽头的霞光里。

【本篇故事完结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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